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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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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咱这附近哪儿有花市啊,大点儿的,”方驰问,“我想买盆能种的花。”

“什么花?”程漠问,“建材市场旁边就有个花市,从咱学校西门出去一直往北过了铁道就是了,不太大,不过一般的花都有。”

“我想买盆铃兰。”方驰小声说,有些不好意思。

“铃兰11月不开花,”上铺睡午觉的一个男生翻了个身,“铃兰花期是四五月。”

“啊。”方驰愣了愣,本来就觉得老爷们儿买花挺不好意思的所以说得很小声,没想到连上铺睡觉的人都听见了。

“嗯这个问陆宇合适,”程漠扭头看着上铺,“那现在什么花正开着?漂亮的。”

“风信子呗,”陆宇说,“现在正开呢,能开一个月,天儿要是冷还能开时间更长些。”

“风信子长什么样?”程漠说。

“你抱着电脑呢自己查。”陆宇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方驰去了趟花市,买了一盆粉色的风信子,开得正热闹,看上去非常漂亮。

店里有陶瓷小盆儿装着的,也有玻璃瓶装小石子儿水培的,方驰挑了玻璃瓶的,在孙问渠面前,还是别拿什么陶盆儿现眼了。

程漠还追了个电话过来:“买了吗?买了个什么色儿的?”

“粉的。”方驰说。

“我看看啊,”程漠那边传来点鼠标的声音,然后笑了,“倾幕和làng漫,还挺合适的,你是不是要送你哥。”

“嗯,”方驰笑了,“我过两天回去一趟。”

“什么时候?”程漠马上问,“哎我求你个事儿,你够时间的话帮我个忙。”

“什么忙?”方驰加钱跟老板买了包装,老板拿了几个圆筒形的硬纸盒出来让他挑,他指了个白色带隐花的,“我就周六去周日晚上就得回来了。”

“你看qíng况吧,要是有可能的话,帮我买点儿栗子,就你们学校门口那摊的炒栗子,”程漠说,“给我带两包。”

“给肖一鸣啊?”方驰问。

“嗯,”程漠说,“你帮我保密啊,我加工一下就说我做的。”

“……你觉得我能保密吗?”方驰听着就觉得想笑。

“能,”程漠很肯定,“这事儿事关我的未来,你肯定会保密。”

“两包是吧?”方驰问。

“两包是个概念,等同于几包,”程漠说,“多买点儿,我能多过去几趟。”

“行吧。”方驰笑着说。

周末两天俱乐部那边已经请好了假,星期六一大早方驰就抱着那个装了一盆风信子的硬纸筒出发了。

回学校的时候抱个鞋盒,现在又抱着个像大蛋糕盒一样的纸盒……还好隔了一条过道有个小伙子抱了一大束玫瑰。

方驰不知道孙问渠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他现在是很兴奋。

孙问渠觉得自己这几天忙得连睡觉都睡不踏实,睁眼闭眼都想到那套“成长”,总觉得哪儿表达得还不够完美,但又不知道还能怎么改。

马亮却没有他这样的感觉,对这套东西非常满意。

孙问渠叹了口气,也许只是因为这是自己对这玩意儿这二十多年来说不清的qíng绪而已,毕竟说不清是讨厌还是喜欢,这是第一次他按自己的想法真正做出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今天是展览的第一天,马亮和胡媛媛一早就过去了,孙问渠起得晚,那边开展了他才起了chuáng,跟工作室的设计主管一块儿走的。

主管开车,他还在副驾上补瞌睡,不过还没补几分钟,马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爷子来,来了。”

第78章

方驰没有跟孙问渠打听是在哪里展览,他怕孙问渠猜到他回来,那就没惊喜了。

反正这个展览规模挺大,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就在会展中心,方驰看了一下介绍,大概都是比较现代和有创新的作品参加的一个展览,各种高大上的介绍让人看着都觉得俗不可耐。

方驰从火车站出来直接打了个车就过去了,在会展中心的话,会经过他们学校,一会儿完事儿了还能顺便去把决定程漠未来的炒栗子买了。

会展中心人挺多的,展览占了好几个展厅,布置特别有现代感,就站在展厅外面往里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好几个挺酷的展位,感觉上跟脑子里传统的那些陶有很大的不同。

方驰没进去,进门那儿还有搜身的,万一让人家扫出来自己带了一盆花,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来看展览还带盆花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了,带的还是个玻璃瓶的花。

他拿出手机给马亮打了个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胡媛媛,电话一通就听见她的声音:“大侄子啊。”

“……婶儿,”方驰叫了一声,“那什么,你们是不是在会展中心了?”

“是啊,在了俩小时了都,你亮子叔叔走开了没带手机,”胡媛媛说,“怎么?”

“那……孙问渠在吗?”方驰问。

“他个一有事儿就睡不醒的玩意儿还在路上没到呢,”胡媛媛说完又顿了顿,“你不会是回来了吧?”

“嗯,我就在展厅外面呢。”方驰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你真牛bī,”胡媛媛笑着说了一句,又语速很快地jiāo待他,“那个我跟你说啊,就……你亮子叔叔出展厅了你看看一号厅,他应该是从那儿出去去了你先找他,先找着他哈!”

“哦。”方驰应了一声,转身往一号厅的门那边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的马亮。

“马亮!”方驰喊了一声,在这儿他不好意思公开管一个三十多的人叫叔。

马亮转过头,看到了他,眼睛往正圆形上努力瞪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是不是有点儿添乱?”方驰抓抓头,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工作人员,参展的,观众,在身边来来去去地走着,马亮也是一脸忙碌的表qíng。

“没,”马亮往会展中心大门那边看了看,“你爸一,一会儿就到,但是你爸,的爸,也到了。”

“什么?”方驰愣了。

“我出来接,接他呢。”马亮说。

“那我回避吧,一会儿看见我他该不慡了。”方驰赶紧拎了盒子想走。

“来,不及了,”马亮的目光看向他身后,露出了热qíng的笑容,“师,师父!”

方驰犹豫了一下跟着马亮的目光转过了身,看到了孙问渠他爸。

其实要按着他真实的想法,他是想跑开的,孙问渠不在场,孙问渠他爸身上又有着比孙问渠做陶的时候更qiáng大的气场,而且是无时无刻都在像四周弥漫着,让人无处躲无处藏的。

再加上上回他对孙问渠他爸的冲撞,以及对李博文掉坑里的心照不宣,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看上去儒雅而qiáng硬的瘦高个儿老头儿了。

但要就这么当着人家面儿跑掉了,又实在丢人,方驰qiáng迫自己转过身,迎着孙问渠他爸犀利的目光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孙伯伯好。”

“你还真在。”孙问渠他爸扫了他一脸,脸上没什么表qíng。

“我早上刚回来的。”方驰说。

“是么,”孙问渠他爸没再看他,往一号厅走过去,“那人家在gay吧看到你是看花眼了?”

gay吧这词儿一出来,方驰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玩意儿?

别说去gay吧,这词儿从他知道自己xing向开始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想过,猛地听到孙问渠他爸说出来,他几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同时反应过来的就是有人说了什么,而且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这人是李博文。

他从脚底燃起的太上老君丹炉之火让他在转头四处找李博文身影的时候差点儿把脖子都给扭了。

李博文没跟着一块儿来,跟着孙问渠他爸的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方驰拧着眉,看着孙问渠他爸的背影:“不是看花眼了,是黑了心了。”

孙问渠他爸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有些人是真花了眼,”方驰瞪着他,“不,是瞎了眼。”

“你说什么?”旁边那个男人皱着眉问了一句。

马亮在一边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冲孙问渠他爸笑了笑:“师,师父,咱进,去吧。”

孙问渠他爸冲马亮抬了抬手,看着方驰,想想又走到了他跟前儿:“说下去。”

“啊?”方驰愣了愣,主要是没想到孙问渠他爸会突然跟他面对面,顿时压得他都忘了自己之前说的是什么了,“说……什么?”

“我瞎了眼。”孙问渠他爸勾了勾嘴角。

虽然这个笑容一看就是孙问渠他亲爹,但方驰看着却一点儿也不亲切,紧张之中就看到了马亮一脸“你要完”的无奈表qíng。

他跟孙问渠他爸对瞪了好几秒,带着一种舍身取义,不,舍身娶问渠的jīng神说了一句:“虽然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闭眼儿装瞎更过份。”

方驰没说孙问渠他爸是真瞎,也没觉得他真瞎,他一直感觉以这老头儿的段位,李博文那种一看就想抽大巴子的道行,应该不可能看不透。

要他来看,这就是一场父子之间没完没了的较劲,老头儿习惯了控制,要面子,孙问渠个大少爷偏偏就是不给。

孙问渠他爸没说话,有些吃惊似地挑了挑眉。

说实话方驰今天才发现孙问渠这些习惯xing的标志动作都跟他爸一模一样。

本来有些担心后面要继续再战下去他会被旁边那个中年男人打一顿,但孙问渠他爸没再说话,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之后,转身走了。

“你在,在这儿等,”马亮拍了拍他的肩,“你爹马,上到。”

“嗯,”方驰叹了口气,“你刚是不是冲我挤眼睛来着。”

“我脸都想一,一块儿挤,挤了,”马亮指指他,“你牛,牛bī,你比你爹,牛。”

“我完蛋了吧?”方驰问。

“不,好说,”马亮看了看孙问渠他爸的背影,“除了问,问,问……哎cao你爹,还没人这么说,过他。”

马亮急匆匆地跟进了一号厅,方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会展中心外边,在台阶旁边坐下了,把装着花的盒子放在自己脚边。

真是太年轻了,老压不住呢,平时跟不熟的人也说不出几句话来,怎么对着孙问渠他爸就这么能说,还一说就往找抽那个方向撒爪飞奔。

这要不知道的都能以为他跟李博文是一伙儿的了。

方驰挺郁闷地坐在台阶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来看展览的人很多,展厅里还有些卖陶的,所以除了商家,还有很多喜欢陶的年轻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