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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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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安定定的望着江雁容,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江雁容急急的说:“周雅安,你不许哭,你那么高大,那么倔强,你是不能流泪的,我不愿看到你哭。”

周雅安把头转开,咬了咬嘴唇。

“我不会哭,”她说:“最起码,我现在还不会哭。”她拉住江雁容的手说:“来吧,我们到康南那里去,听说他会看手相,我要让他看看,看我手中记载着些什么?”

“你手上不会有小徐的名字,我担保。”江雁容说:“你最好忘记这个人和有关这个人的一切,这次恋爱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并不是全部,我可以断定你以后还会有第二次恋爱。你会碰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你不该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劝我,”周雅安说:“你是唯一一个了解这次恋爱对我的意义的人,你应该知道你这些话对我毫无帮助。”

“可是,”江雁容看着周雅安那张倔强而冷冰冰的脸:“我能怎样劝你呢?告诉我,周雅安,我怎样能分担你的苦恼?”

周雅安握紧了江雁容的手,在一剎那间,她有一个要拥抱她的冲动。她望着江雁容那对热情而关怀的眼睛,那真诚而坦白的脸说:“江雁容,你真好。”

江雁容把头转开说:“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塞,然后拉着她说:“走吧!我们找康南谈去,不管他是不是真会看手相,他倒确是个好老师。”

康南坐在他的小室内,桌上的烟灰碟里堆满了烟蒂,他面前放着江雁容那本周记本。他已经反复的看了好几遍,想批一点妥当的评语,但是,他不知道批什么好。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鼓舞这个忧郁的女孩子,十八岁就厌倦了生命,单单是为了对功课的厌烦吗?他感到无法去了解这个孩子,“一个奇异的女孩子。”又是这句老话,但是,“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他重新燃起一支烟,在周记本和他之间喷起一堆烟雾。

有人敲门,康南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江雁容和周雅安站在门外,康南感到有几分意外,他招呼她们进来,关上了门。周雅安说:“我们来找老师看手相!”康南更感到意外,本来,他对手相研究过一个时期,也大致能看看。上学期,他曾给几个学生看过手相,没想到周雅安她们也知道他会看手相。他有点愕然,然后笑笑说:“手相是不准的,凡是看手相的人,都是三分真功夫加上七分胡说八道,另外再加几分模棱两可的江湖话。这是不能置信的。”

“没关系,老师只说那三分真话好了。”周雅安说,一面伸出手来。

看样子,这次手相是非看不可的。康南让周雅安坐下,也只得去研究那只手。这是个瘦削而骨结颇大的手,一只运动家的手。

江雁容无目的的浏览着室内,墙上有一张墨梅,画得龙飞凤舞,劲健有力,题的款是简单的一行行书:“康南绘于台北客次”,下面写着年月日。“他倒是多才多艺,”江雁容想,她早就知道康南能画,还会雕刻。至于字,不管行草隶篆他都是行家。

江雁容踱到书桌前面,一眼看到自己那本摊开的周记本,她的脸蓦地红了。她注意到全班的本子都还没有动,那么他是特别抽出她的本子来头一个看的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偷偷的去注视他,立即发现他也在注意自己。她调回眼光,望着桌上的一个砚台。这是雕刻得很精致的石砚,砚台是椭圆形的,一边雕刻着一株芭蕉,顶头是许多的云钩。

砚台右上角打破了一块,在那破的一块上刻了一弯月亮,月亮旁边有四个雕刻着的小字:“云破月来”。江雁容感到这四个字有点无法解释,如果是取“云破月来花弄影”那句的意思,则砚台上并没有花。她不禁拿起了那个砚台,仔细的赏玩。

康南正在看周雅安的手,但他也注意到江雁容拿起了那个砚台,和她脸上那个困惑的表情。于是,他笑着说:“那砚台上本来只有云,没有月亮,有一天不小心,把云打破了一块,我就在上面刻上一弯月亮,这不是标准的‘云破月来’吗?”

江雁容笑了,把砚台放回原处。她暗暗的望着康南,奇怪着这样一个深沉的男人,也会有些顽皮的举动。

康南扳着周雅安的手指,开始说了:“看你的手,你的个性十分强,但情感丰富。你不易为别人所了解,也不容易去了解别人,做事任性而自负。可是你是内向的,你很少向别人吐露心事,在外表上,你是个乐观的,爱好运动的人,事实上,你悲观而孤僻。对不对?”

“很对。”周雅安说。

“你的生命线很复杂,一开始就很纷乱,难道你不止一个母亲?或者,不止一个父亲?”

“哦,”周雅安咽了一口唾沫:“我有好几个母亲。”她轻声说。事实上,她的母亲等于是个弃妇,她的父亲原是富商,娶了四五个太太,周雅安的母亲是其中之一,现在已和父亲分居。她和父亲间唯一的关系就是金钱,她父亲仍在养育她们,从这一点看,还不算太没良心。

“你晚年会多病,将来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康南说,微笑了一下。“情感线也很乱,证明情感上波折很多。这都是以后的事,不说也罢。”

“说嘛,老师。”

“大概你会换好几个男朋友,反正,最后是幸福的。”康南近乎塞责的结束了他的话。

“老师,我会考上大学吗?”周雅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