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失比受有福

2019年8月12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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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晚上11:30,赵红兵一声令下,走!早就等的不耐烦的5个人都穿戴整齐,带上二狗和晓波直奔六中。二狗和晓波胆子太小,不敢在家睡,只能跟着他们去六中玩。

进了高三、四班以后,赵红兵他们发现果然班级里只剩下20人不到。虽然人很少,但是新年喜庆的气息依然很浓。除了高欢、孙大伟的女友和李洋三个女孩子以外,其它的全是男生,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扑克。

赵红兵果然没去打牌,而是和高欢在一起坐在窗边小声的聊天。李武和小纪则是两个人在下象棋,无趣的很,已经后悔来了这里。孙大伟则在他“女友”旁边看打扑克,边看边没完了没了贫嘴。而张岳则在和李洋下跳棋,大家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张岳总是起哄要来这里玩牌,很明显他是喜欢上了李洋。

“呦,张岳,你的脸怎么了”李洋笑嘻嘻的问。

“恩……咳,家里刚养了只猫”张岳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

“哦,这样,你家那猫不小吧”是个人就能看出张岳脸上被人挠的,李洋舌尖嘴厉继续坏笑着追问。

“恩…………九斤重,快30岁的一只老猫”张岳被问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已经不知所云了。竟然说出他养了只30岁的老猫。谁见过30岁的老猫?

“哈哈,30岁啊,公的母的?”李洋笑的花枝招展

“…………母的”张岳的汗终于流了下来

“难怪,难怪,哈哈哈哈,一定是修炼成精了吧”李洋笑的眼泪已经快流了出来

“哈哈,我赢了,张岳,摆棋”李洋这个女孩子特别爱笑,而且特别爱说话,长的虽然不如高欢漂亮但是也是上人之姿。

赵红兵和高欢两个人似乎已经忘了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们,两个人傻傻的看着窗外的星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一些在别人眼中毫无意义的废话:

“你说哪颗星星是我?”高欢问

“那个!”赵红兵说

“哪个?”

“最亮的那个!”

“哪个是最亮的?那你是哪颗?”

“那个”

“哪个?”

“和你是同一个”

“呵呵…………”

这时赵红兵觉得后脑一阵剧痛,随即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教室水泥地地上,他看见眼前站着几个警察,他的左手边蹲着双手抱头的小纪,他旁边站着已经哭成了泪人的高欢,张岳、孙大伟、李武等三人已经不知去向,教室里外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赵红兵想站起来,刚一挣扎,感觉后脑又一阵灼热的疼痛,再次晕了过去。再醒起来发现自己在六中校警办公室。不到10分钟,他和小纪就被带到了局子。

这次事件二狗目睹了全过程,打赵红兵的人正是喜欢高欢的市公安局政委的儿子严春秋。

赵红兵来到高三、四班时,严春秋正在隔壁班和7、8个男生喝酒。等他回教室时发现赵红兵正在和高欢在窗台旁边聊天,一向喜欢高欢的严春秋妒火中烧。他没说话走回了隔壁班,借着酒劲对正在喝酒的几个同学说:

“我看见有个小子在和高欢聊天,我今天非要废了他”

“谁呀,搞对象搞到我们学校的班级里,走,消他!”醉酒的几个同学也是酒壮熊人胆

“他们有5、6个人,咱们得准备点家伙”严春秋说

“今天非把他们留在六中”

10分钟后,这7、8个人手里带着凳子腿和砖头子走进了高三、四班教室。领头的第一个,就是严春秋。正在玩的高高兴兴的张岳等人根本就没意识到惨剧即将发生,当时二狗也在和晓波玩跳棋,根本没在意走进来的几个人。

严春秋走到赵红兵朝后脑就狠砸了一砖头,毫无防备的赵红兵当场倒地。严春秋看到已经倒地的赵红兵还不罢休,拿着凳子腿开始砸赵红兵的头。

“你想打他,就先打死我”高欢扑到赵红兵身上说。

这时,张岳看见了赵红兵挨打抓起自己坐的椅子就向严春秋扔了过来,严春秋伸手一挡,这把椅子落下砸在了趴在赵红兵身上的高欢身上。

在张岳扔椅子的同时,他人也赤手空拳的冲了过来,冲上去抓住了严春秋的头发按下来开始踢严春秋的头部。张岳的身后的小纪、孙大伟和李武每人抓了一把木头椅子也跟着张岳冲了上来,双方旋即混战在了一起。

张岳的身上、头上挨了不少凳子腿和砖头子,但是他根本不理会打来的凳子腿和砖头子,硬生生的挨着,他始终没放开严春秋的头发,死死的抓住,一脚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严春秋身上和头上。显然,张岳的眼又红了,又想弄死严春秋了。

孙大伟这次打架表现的较为勇猛,可能是有“女友”在旁边的原因,他手里的椅子架住了不少朝张岳打来的棍子。力气比较大的小纪和李武把椅子轮的虎虎生风,没几下椅子就被抡碎了,小纪手里拿着一块带钉子的凳子腿,而李武手里拿着一块带钉子的凳子板。几个高中生开始的时候借着酒劲还能抵挡一下,但2分钟过后就已抵挡不住,他们只敢欺负一些软弱的同学,什么时候跟这些在社会上成天动刀子的流氓较量过?这些学生一个又一个从门口跑了出去,孙大伟和李武冲了出去,小纪则跑过来帮张岳打严春秋。

“操你妈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严春秋嘴还挺硬

“我管TMD你爸是谁,今天我就打死你”张岳的吼声十分恐怖,嘴上说话,脚却一刻没停

“你别打我了,我给你钱,我家有的是钱”严春秋看恐吓没用,开始哀求了

“谁要你那俩逼钱”小纪从后面上来朝严春秋脑袋又是一凳子腿。

“小纪,你收拾他,我出去找刚才拿凳子腿打我那俩小子”张岳把严春秋放倒踩了一脚然后也追出了教室。

小纪举起凳子腿又开始打严春秋,被高三、四班正在玩牌的几个同学拉住了。严春秋躺在地上打滚,虽然小纪没打他几下,但是张岳刚才出手极狠,把严春秋打得站不起来了。

3分钟后,听到了消息的五个校警赶了过来,小纪跑都没地方跑。

“春秋,谁把你打成这样?”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校警问。

“李叔,他们打我!”严春秋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狗一直认为这个人是真没刚,先出手偷袭别人,然后被张岳痛打以后居然恶人先告状,一个近20岁的男人居然还被打哭了!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春秋,别哭,告诉李叔谁打你?”校警问。校警和公安局都是一个系统的,校警也一样是在编警察,也要归公安局管。

“他打我”严春秋指向了躺在地上的赵红兵和小纪。其实,真正打他的张岳早就跑出去打别人了。

“蹲下!”校警一警棍就打在了小纪的头上。小纪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别装死”校警又踢了赵红兵一脚,赵红兵悠悠的醒了过来又昏死了过去。

随后这几个校警把赵红兵连拉带拖弄到了校警室,当然也把小纪带了过去,小纪几次想跑都没能逃脱。到了校警室,校警用冷水拍赵红兵的脑门,赵红兵才真正醒了过来。刚醒来不久就和小纪被市局的面包车带走了。

教室里,晓波和二狗被吓得不轻,想回家不敢也没钥匙,听说赵红兵去了公安局,高欢带了二狗和晓波也去了公安局,在一楼等着,那天没供暖,在一楼不是一般的冷。

局子里,赵红兵正在接受审问。

“姓名”

“赵红兵“

“年龄”

“23”

“这个名字最近好象很耳熟吗?你这次为什么打人!”

“我没打人!我是被打”

“为什么去六中闹事?据说你不是六中的学生!”

“我没闹事,我是去六中玩!”

“去干什么玩?学校是你玩的地方吗?说!为什么打人?”

“我说了,我没打人,我是被打的!”

“好,你是被打的,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你是被谁打的?”

“…………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在校警室了”

“不知道?那人家为什么打你?”

“不知道,我在和朋友聊天就被打了”

“呵呵,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这样跟你说吧,即使你没打人,你的朋友也打人了,说,你的朋友都是哪些?”

“小纪,他不是也被你们带来了吗”

“还有吗?”

“没了”

“没了?你这样说的话你前面说的话我可一句都不信了,在现场的人都说你们一起去了五个人,但是跑了三个”

“其它三个人都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们一起去六中玩?”这位警官低估了赵红兵,赵红兵这样曾经身背光荣弹的退伍兵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小警察问出口供?中国解放军在老山前线打了好几年,拉响光荣弹的解放军士兵不计其数,被越军俘虏的却没几个。就算这小警察给赵红兵上了老虎凳再灌了辣椒水,赵红兵也一样不会说的。

“真不认识,我和他们是在大街上认识的,他们问我去哪玩,我说去六中打扑克,他们就一起跟着去了”时间太短,赵红兵没编出太好的借口。

“你结交朋友倒是很快嘛,你再上街马上帮我认识几个能帮你打架的朋友去?”

“好呀,你把我放出去我现在就上街去认识去!”

“放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年轻的警察怒了。

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老警察走了进来。见到被审讯的赵红兵一楞!

“哎,这不是红兵吗?复员回来了?”

“是啊,严叔,回来一年了。我被打了他们不抓打我的人,却在这里审问我”赵红兵打了一辈子人,这次可算是被打一次,理直气壮的很。

“这………………”来的人正是严春秋的爸爸,听说儿子被打了就过来看究竟是谁打的,虽然赵红兵不认识严春秋,却认识严春秋的爸爸。严春秋的爸爸也是位老领导了,和赵红兵的爸爸关系不错,以前赵红兵小时候经常去赵红兵家下象棋。

“红兵,你是怎么被打的?”严政委问

“我在和朋友聊天,谁知道后面不知道被谁砸了一砖头……”听完赵红兵的叙述,严政委这时才明白,是儿子去打别人结果没打过成反而被别人打了

“你的伤没事儿吧?”

“还是疼,得去医院看看,你看,还在淌血”

“这是赵部长的儿子,这孩子我从小就认识,让他先去医院吧,以后有事再找他吧”严政委对这个年轻警察说。

这个年轻的警察一听赵爷爷的名字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说:“好呀,让他先回去吧!”

其实赵红兵很少以高干子弟为荣到处炫耀也从不因为自己的高干子弟所以去欺负别人,高欢和他恋爱好几个月以后才知道他爸爸是干什么的。而这位严政委也是个老革命,廉正的很,虽然心疼儿子但是非常讲道理,即使面前的不是赵红兵。只要他弄清楚了情况一样会把人放走的,只不过过程麻烦一些。那个年代的领导都比较廉正,而他们的子弟也多数很为他们争气,和九十年代以后的情况大不一样。

严政委回家以后又打了一顿严春秋,严春秋更是恨死了赵红兵。

赵红兵比较幸运,碰上了好警察严政委。小纪却没那么幸运了,由于小纪出手打了人而且拒不说出同案的张岳等人,被警察上了手段,从局子出来以后鼻青脸肿。

赵红兵和小纪从局子里出来就看到了冻得哆哆嗦嗦的高欢、二狗、晓波。高欢见到了赵红兵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

“傻孩子,我们要是不出来,你们要冻死在这里吗?”赵红兵脱下军棉袄,披在了高欢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蓝色毛绒衫。几个人在雪地里向高欢家的方向走回去。

“我不管,我就是要等你”高欢小声抽泣着说,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

“你呀!”赵红兵说。虽然高欢和赵红兵认识才一个多月,也没见几次,但是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将来可以白头偕老的人,恋人间的那种感情外人是很难体会的。

“究竟是谁打我?”赵红兵问高欢,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事和高欢有关。

“我的同学,叫严春秋”高欢小声说

“严春秋?他爸爸是不是公安局的严政委?”赵红兵一下想明白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哦,没事儿,他为什么打我?”赵红兵问

“……因为他……好象……很喜欢我”高欢费了很大力说出了这句话

“呵呵,我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儿”赵红兵说

“红兵,求你件事儿你答应我,可以吗?”

“你说的事儿我一定答应”

“你去教训严春秋的时候,能轻一点吗?我怕你再打出事,毕竟他爸爸是公安局政委”

“我不会再打严春秋,你放心”

赵红兵说完这句话以后,高欢一楞,她以为只要赵红兵一出来一定会去收拾严春秋。小纪在那边听到这句也跳了起来:“操!他差点把你打死就这么算了?”

“我和严春秋的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是可调和的矛盾。他还是个孩子,不打了”

“你追着三虎子打的狠劲哪去了?”小纪不解的问

“咱们和二虎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是地痞,是我们的阶级敌人”赵红兵笑着说。虽然赵红兵这人话不多,但是总是十分在理。

“再说严春秋还要和高欢有半年的同学时间,高欢的男朋友把自己班里的同学打了,高欢还怎么在这个班里呆”赵红兵接着说

“红兵,你真好!”高欢听到这句才明白为什么赵红兵不再去找严春秋的麻烦了,赵红兵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赵红兵总是处处为她着想,在以后的二十年里一直这样。

这时,他们走到了高欢的家门口,高欢伸手摸赵红兵的后脑,“还疼吗”

这一摸差点把赵红兵又疼昏过去,“哎呦,本来不怎么疼了……”

“都是我不好”高欢眼泪汪汪。

“没事,快回家吧,我们走了”

在回赵红兵家的路上,小纪还是一肚子气

“红兵你TMD今天真窝囊。你要是不收拾那小子,我和张岳去!”

“算了,打架我是吃亏了,但是我赢了”

“你赢了?你怎么赢了?”

“我赢了高欢的心,高欢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啥?”

“苏轼有一篇文章好象是这样写的: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为勇敢者。此为匹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天下有大勇者,瘁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红兵你说什么呢?我TMD不懂”

“严春秋只是匹夫而已。女孩子喜欢真正的勇敢、有城府、能够在恰当的时机忍耐的男人。而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咳”赵红兵虽然挨了打,但是心情格外的好,话格外的多,因为他知道今天高欢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真不要脸,有这么夸自己的吗?”小纪笑骂着说

“我说了,你不懂,我要教你”赵红兵笑着说

写到这里二狗想起了前几天和一位红颜知己在一起吃饭,谈论发生在二狗身上的一件很让二狗挠头的事。二狗自己根本没办法解决,所以找她商量。她毫不犹豫的提出了一套解决方案,该方案将使她承受很大的风险,二狗感动之余并不太同意,因为她可能要做出的牺牲大了些。

“失比受有福”二狗的朋友这样对二狗说

“这样你的风险太大了……”

“失比受有福,二狗你不要多考虑了,听我的”她还是这句话。

“恩…………”二狗不说话了

什么叫“失”比“受”有福?赵红兵挨这一砖头是很严重,在随后的几年里只要一下雨阴天他的后脑就剧痛无比,但通过这件事加深了和高欢的感情。总而言之,虽然表面上他是“失”了一些,但是他得到的更多,对他而言更为重要。严春秋是把赵红兵打晕了,表面上看是占了便宜,但是在其后的二十年里,高欢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四年半以后,市公安局通过“公安调干”的形式从省城某高校里选来了一名本科应届毕业生,这个毕业生通过他父亲的关系进了刑警队,由于工作出色还担任过本市唯一非警校毕业的刑警队副大队长。这个人在刑警队期间总和赵红兵、张岳两人作对,他就是当年被张岳打得在地上滚着哭的严春秋。

当年逞匹夫之勇的坏孩子成了一个隐忍的公安干警,“夺妻之恨”就是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