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2019年10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一章

“玉贵人,小的把三殿下给您请来了。”

听到外面下人的一声传告,玉儿的眼睛似是慵懒的皎月忽然被点上了光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快请进。”玉儿说着,就快步朝外走去,身后跟着一群众人。

三皇子才走到长廊的拐角,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玉儿。

“给玉贵人请安。”三皇子微微躬身,一脸淡漠的表情。

玉儿赶紧说了声免礼,对现今的他而言,听到三皇子给自己行礼,心中仍旧是小鹿乱撞一般抖个不停。虽然被丞相带了两三年,可现在看到丞相给自己行礼,玉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单单是三皇子,他总觉得承受不起。

“我没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来了,我以为殿下……”

“既然玉贵人诚心请我来讲国之要事,我当然推辞不得。”三皇子仍旧是一脸的冷漠。

玉儿的嘴角微微上翘,动人的眸子里散发出特属于麒麟人的英气和妩媚。

“那殿下就随我来吧。”

三皇子没有表示什么,淡然地走在玉儿的身后。

玉儿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三皇子总能如此漠然地对待每一个人。难道他背地里也是如此对待幕雪逝的么?还是会如其他男人对爱慕之人那样温柔相待,宠爱有加。

想到别的男人暗中打量自己,总想从自己身上占些便宜,而三皇子却一直冷冰冰的,玉儿心里更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他应该也有男人的弱点吧……

走到玉阁的庭院中央,忽然一阵疾风舞动,周围的花朵被抽落,纷纷扬扬洒在两人身旁。玉儿从身侧抽出一把雕花的银白色长剑,轻轻一跃跳到三皇子的身侧,趁他不备之时长剑飞出,直指三皇子的心窝。

三皇子眉心一拧,单手一挑,那把剑就被他稳稳接在了手中。

“三殿下好剑法。”玉儿鼓了鼓掌。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剑扔回了玉儿的手中,还未朝前行进一步,那把剑又朝自己舞了过来。与上次相比,这次显然要快了许多,三皇子轻轻朝后退着,躲避玉儿一剑又一剑的逗趣。

三皇子没想到玉儿的剑法如此花哨,虽然剑术不高,但是真的交手起来也有一番乐趣。他也抽出自己的长剑,飕飕舞动起来又是另一番气势,雄浑有力又不失风雅。

就这样,一个静谧寂寥的小院忽然响起了簌簌风声,而且听起来若有若无,若缓若疾,若轻若重,若明若暗……

一阵金光而过,幕雪逝刚睁开眼,就感觉眼前疾来一阵银光,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不好,是剑!

幕雪逝大呼不妙,赶紧用手上的剑去挡对方刺过来的剑,险些就被扎进了心脏。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剑又飕飕地朝自己舞过来,幕雪逝只能用自己这些时日勉强学到的那些四不像剑法朝对方乱舞一阵。

忽然感觉眼前一道银光,直直地戳向自己的腹部,他自知这次躲不掉了,只能把手伸向袖口,赶紧去摸银币。只能能趁死之前变回去,这人死不死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吧。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幕雪逝睁开眼睛,感觉眼睛上方的面孔如此熟悉,那不是……不是……三皇子么?

幕雪逝刚想大叫一声原来是你啊,但忽然想起不对劲,他现在不是幕雪逝了,已经是那个玉贵人了。幕雪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这就是那个妖精平时穿的。

啊……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子仰靠在三皇子的怀中,而三皇子结实有力的臂膀,正在自己的身下搂抱着自己。

不,应该是搂抱着玉儿……

三皇子上下打量着自己怀中的人,刚才还妖娆动人的眸子现在却染上了几分邪气,晶亮的眼珠转了好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和舞剑之前的表情大不一样了。

三皇子将玉儿小心扶正,淡淡言道:“冒犯玉贵人了。”

你还知道冒犯!幕雪逝在心里咬牙切齿,不知道这玉儿和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总之绝不可能是打架,弄不好在打情骂俏。我若是不过来,他可能依旧会拜倒在三皇子的剑下,而后娇呼三皇子的剑法高;或者故意被三皇子扎伤,倒在他的怀里一病不起……

“玉贵人”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干笑了两声,说:“不冒犯不冒犯,三殿下何须同我客套。”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玉儿一眼,幽幽地说道:“玉贵人不是要让我见识火炮配制的工序么?”

幕雪逝一愣,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他又心虚地看了看三皇子,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三皇子忽然走到玉儿的身边,俯身贴到他的耳旁,小声地问:“玉贵人这是怎么了?就算不打算现在带我去看,也该把我领进屋吧。”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和“自己”的亲密动作,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他/妈的!这小子竟然是这种货色,逮到个漂亮的就和别人卿卿我我,我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玉儿微微眯起双眼,扫了扫不远处的几间屋子,找了一个最大的走了进去,三皇子也跟了进去。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二章

“玉贵人,你叫我进屋,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额……”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已经给三皇子倒了四杯茶了。

“当然不是,我这次叫三殿下过来,当然是为了商量国事。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殿下对火炮很感兴趣么?”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贵人,幽幽地说道:“感不感兴趣又有何要紧?这是扬我国威,状我兵力之事,皇上指派给了你我二人,就算没有兴趣也必须要做。”

“这样啊……”幕雪逝心里鄙夷地哼了一声,又朝三皇子问:“你觉得玉……玉儿我能胜任此事么?”

三皇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当初在太和殿,玉贵人可是主动提出要辅佐于我,怎么现在反倒不自信了?”

“没啊,我不是不自信。”幕雪逝着急地挠了挠耳朵,涨红着脸说:“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真实看法,你心里有没有觉得我能胜任这个职位?”

“当然,玉贵人冰雪聪明,才智过人,这点儿小事自是难不倒你。”

哼……幕雪逝在心里狠狠憋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朝自己的身上拳打脚踢。

“那在三殿下的眼中,是雪公子比较聪慧,还是玉儿比较聪慧?”

“当然是玉贵人。”三皇子一脸从容的表情。

幕雪逝心里仅存的那点儿自信又塌陷了一大半。

“为什么殿下觉得雪公子没有玉儿聪慧?当初雪公子给皇上提的建议可算是救郧西国于危难之中,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如果不是因为此,皇上也不会封雪公子为正三品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幕雪逝自己都觉得面孔发烧,幸好三皇子不知道他就是现在的玉儿,不然一定会笑死自己。

三皇子听了“玉贵人”的话,不仅没有赞同,反而轻描淡写地说:“那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幕雪逝仅存的那一小半的自信又塌陷了三分之二。

“为何我夸奖玉贵人,玉贵人反倒很是生气的样子?”三皇子玩味地朝“玉儿”问。

幕雪逝被说得一个激灵,生怕三皇子看出他是假冒的,于是赶紧转了转脑子,换做一副凄楚的表情。

“玉儿想不通的是,为何殿下觉得玉儿比雪公子要强,反而会选雪公子,而不是玉儿……”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见三皇子笑着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三皇子此刻说他日后会选择玉儿,幕雪逝回去之后定会一头撞死。

屋子里开始陷入一阵静默之中,幕雪逝的心怦怦直跳,一小步一小步地朝三皇子挪,想近距离看看三皇子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

结果等幕雪逝凑到三皇子身边的时候,三皇子刚好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局促不安的面孔。

“殿下……”幕雪逝忽然把手伸到三皇子的肩上,用软绵绵的口气问:“殿下就没有考虑过玉儿么?”

“玉贵人已经是我父皇的枕边人了,我何来之想?”

幕雪逝的心里稍稍有了底,动作也越来越大胆起来。

“难道殿下就因为玉儿已经成了皇上的人,就对玉儿没有任何想法了么?玉儿比三殿下的年岁还小,那老皇帝都是快咽气的人了,殿下就没想过以后么?”

一边说,幕雪逝一边朝三皇子的身上粘过去,到最后整个人都坐在了三皇子的腿上,妖娆多姿的面庞也贴在三皇子的胸口。

推开我,最好一脚踹开我,我都会很高兴的……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

结果,三皇子非但没有推开玉贵人,而且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似乎很乐意玉贵人同他如此亲近。

幕雪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下演,他就是想看看三皇子最后到底会和玉贵人做出什么。反正现在玉儿的身体现在被他占用着,怎么着都不算吃亏。

“殿下真的不考虑考虑玉儿么?玉儿对殿下可是一片痴心呢,宫里的下人可都看出来了。”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三皇子的胸口挑/逗性地滑动摸索,这个动作他平日里在三皇子的寝宫都没敢做过。

结果,三皇子没回应,却也没有拒绝的样子。

幕雪逝开始解三皇子的衣服,虽然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手却一直在抖。

你若是再不拒绝,我就自刎了……

“殿下还没回答玉儿的问题,殿下到底对玉儿有没有过那种想法?既然殿下觉得玉儿比雪公子要好,为何不趁现在就把雪公子抛弃,来找玉儿呢?”

三皇子握住玉儿在自己胸口晃动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看。

幕雪逝仅存的那一丁点儿自信都在三皇子握住这只手的瞬间轰然倒塌。

“我何时说过玉贵人比雪逝好?”

幕雪逝本来已经想要黯然离去了,没想到竟然有了转机。

“刚才三殿下不是说了么?说玉儿比雪公子要聪慧过人。”

三皇子的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我恰恰就喜欢他的那份笨拙。”

幕雪逝觉得自己的心从冰窟窿一下又掉进了火炉,烧得他全身上下都滚烫滚烫的,等过了一段时间冷却下来,幕雪逝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貌似雪公子不笨拙吧?”

三皇子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淡淡地说:“笨拙不笨拙,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幕雪逝直觉的三皇子的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能勉强劝说自己这只是凑巧罢了。

“殿下,你为什么不放玉儿下来?”幕雪逝问,“既然殿下对玉儿无意,又为何不拒绝玉儿……”

“我又何时要求玉贵人同我亲近,玉贵人为何说话总是自相矛盾呢?”

幕雪逝赶紧从三皇子的身上窜了下来,心想既然有了答案,还是趁早溜比较好。于是扭头朝三皇子说:“玉儿内急,得先出去片刻,殿下先坐在屋中喝喝茶,玉儿一会回来便和殿下说正事。”

说完,幕雪逝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三章

走到一个黑暗处的时候,幕雪逝细想想又觉得不能这样扭头走人。

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万一等玉儿清醒过来,三皇子对他的态度还和刚才对自己一样,那岂不是为别人搭桥铺路了?……

那玉儿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眼!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灭灭他的威风,省的他一天到晚心术不正。

这么一想,幕雪逝便掏出袖子里的银币,叽里咕噜念了起来。

哇……还是第一次变到三皇子的身上。

幕雪逝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大步跨到铜镜面前,朝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如此慑人的一双眸子,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幕雪逝禁不住朝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嘴角,魅惑的眼神险些把自己都迷倒。

太酷了!幕雪逝简简单单地做了几个三皇子平日做的动作,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我不是没气势,我只是没长这样一张脸。假如我当初穿到他的身上,我现在早就威慑天下了。

玉儿感觉自己一阵眩晕,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了。这满地的落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凌乱不已。

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三殿下已经回去了么?为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公公。”

“奴才在。”

看到刘公公朝自己走来,玉儿微微叹了口气,朝他问:“三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开?”刘公公满头雾水,“三殿下一直都在屋中未曾离开过啊。”

屋中?……玉儿有些不可置信地朝自己的寝宫看去,果不其然,在烛光的照耀下,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就映在窗户上。

“你退下吧。”

“是。”

玉儿惴惴不安地朝屋里走去,除了紧张,心里还有一份悸动。

幕雪逝正在屋中对着镜子指手划脚,就听到一声门响,顿时甩了甩袖子,朝门口走去。

“玉贵人,你回来了。”

听到三皇子竟主动和自己说话,玉儿有些受宠若惊。

“是啊,玉儿回来了。”

幕雪逝颇有气势地扬扬手,朝玉儿说:“那玉贵人就请入座吧。”

在自己的寝宫,招呼自己坐下……玉儿心里越发想不通了,斗胆抬眼看了看三皇子,结果撞上一如往常那冷冰冰的眸子,心里更是不安了。

“殿下,玉儿可否问个问题?”

幕雪逝本想说不可以,可见到玉儿那诚恳的表情,又没狠得下心来。

“有话直说。”

玉儿顿了顿,淡淡一笑,朝三皇子说:“玉儿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刚才与殿下舞剑,一时走了神,竟不知殿下是何时进屋的。”

你能知道才怪……幕雪逝在心里嘲弄了一番,脸上也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刚才你舞剑的时候说是内急,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日后我再来找你,千万不要提今日之事,实在扫我的雅兴。”

玉儿被三皇子的话说得面红耳赤,赶紧回道:“殿下教训的是,玉儿今日失态了。”

“别总是玉儿玉儿的,你已经是皇上纳的贵人了,总是对我直呼玉儿,别人不会瞎想么!”幕雪逝语气生硬地朝玉儿说。

玉儿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继续赔礼道歉有失贵人的身份,会让三皇子生气;出言回执三皇子更不妥,就算他有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

看到玉儿默不作声的样子,幕雪逝心里甚是得意,你不是聪慧么?怎么连我都说不过。

“还有,以后有事找我,最好是在白天,晚上要我来你这寝宫成何体统!况且我心爱之人终日陪伴我左右,听到此事难免多心,你也要多为别人考虑。”

玉儿听着三皇子的数落,心里自然是难受至极,说话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不稳。

“玉儿……我找殿下的时候确实是在下午,可那时殿下在太师府,无法赶过来。其实殿下今晚不来,明日也可以,玉……我没想殿下会这会儿过来。”

幕雪逝看着玉儿一脸着急地朝自己解释,心里的那些报复的快/感随之减弱,有种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番话的感觉。细想想玉儿说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他并没有逼着三皇子过来,是三皇子主动答应晚上来的……

“而且之前殿下有和我说过,雪公子心胸豁达,心里单纯,根本不会计较此事,我才敢冒然请殿下过来的。如果雪公子真的介意此事,明日我亲自过去赔礼好了……”

“不必了。”幕雪逝有些心虚地打断道。

原来玉儿并不是下人传的那样,根本就是个通情达理,规规矩矩的人,反倒是自己……幕雪逝现在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再看玉儿那通红的眼角,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了。

“这次……就……就算了。”幕雪逝努力稳住自己的口气,朝玉儿说:“一会儿我们继续谈火炮的事情,刚才发生的事姑且不要再提了。”

“是。”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四章

幕雪逝拿着银币几乎是落荒而逃。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头顶上有张可爱的小脸,一副认真的表情在看着自己。而且幕雪逝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在被这小人攥着,全身各处都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这是在干什么,夙樱?”幕雪逝坐了起来。

夙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的医术很高明,让幕叔父起死回生了。”

幕雪逝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书 香¤手 打 团

夙樱爬到幕雪逝的腿上,用双手抬起幕雪逝的胳膊,举到幕雪逝的眼前给他自己看。

“刚才我为幕叔父把脉了,幕叔父得的是不治之症,如果没有我,幕叔父就醒不来了。”

幕雪逝哑然失笑,顿时明白夙樱说得是什么了。他刚才就急着往别人身上穿,忘记自己这个身体已经没有灵魂了。如果一旦穿到别人的身上,这副身子就变成干巴巴的肉体,无法醒来。

“幕叔父,夙樱棒不棒?”夙樱用手勾住幕雪逝脖子。

幕雪逝怜爱地亲了夙樱的脸蛋一下,笑着说:“真棒!夙樱是怎么给叔父看病的?”

听到幕雪逝的问题,夙樱立刻从幕雪逝的腿上爬了下去,在床上床下找来找去。

幕雪逝逗趣般地朝夙樱说:“小太医,你怎么把自己的宝贝弄丢了?”

夙樱歪着小脑袋哼了一声,表示他一定会找到的。

过了一会儿,夙樱的小手忽然捏住了床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举到幕雪逝的面前说:“幕叔父,你瞧,就是这个。”

幕雪逝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险些晕倒过去……

夙樱还献宝似地朝幕雪逝说:“光用这个针扎不管用,还得沾上酒,我看过宫里的太医,他们都是这么给人看病的。”

幕雪逝欲哭无泪地看着夙樱,问道:“你是从哪找的这根针?”

夙樱将自己的小手背到身后,大声说道:“不告诉你。”

幕雪逝知道自己逼问下去,倒霉的是自己,于是朝外面唤了一声。

“清雅。”

清雅推门进来,笑脸盈盈地朝幕雪逝问:“雪公子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无力地抬起胳膊,直直夙樱说:“你看看他手上拿的针是从哪找的?”

听到幕雪逝的话,夙樱一溜烟就跑到了别的屋子,清雅一着急就追了进去,里面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什么。

“我的小主子,你千万不要扎到手。”

“好好,奴婢不看了,小主子快出来。”

“……”

过了一会儿,只见清雅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朝幕雪逝说:“奴婢猜……那是……是小主子从绣房偷来的吧,这么大的小院里也就绣房里面有针,小主子应该是从那里拿来的。”

幕雪逝的眼泪都快溢出眼角了,绣房……该不会是纳鞋底用的针吧?幕雪逝挽起袖子看了看上面的针眼,直觉的自己都能钻进去了。

报应啊……幕雪逝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去洗澡,打算把全身上下洗干净后再偷偷上点儿药算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呆呆地想着一天发生的所有事。白天去太师府,看到武偲已经不成人样了,不知道是怎么疯的,府中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怎么去查这个案子。

晚上又做了这么件蠢事,不知道事后那两人有没有在提起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看玉儿那样子,该是不敢再说了吧。幕雪逝又想起自己警告他不要自称玉儿后,他总是努力改口却总是无意出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心计的一个人,真是越想越后悔……

哎……幕雪逝的胳膊支不住自己的脑袋,一脸颓废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朦朦胧胧中,幕雪逝感觉自己听到了门响,他猛地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可幕雪逝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跳的速度。

“你……你回来了……”

三皇子没说什么,径直地从幕雪逝身边经过,朝内室走去。

幕雪逝心里有些没底,如同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后,到了内室伺候着三皇子把外面的常服脱掉,只剩下里面的石青色长衫。

三皇子回过头,看到幕雪逝宝石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发现自己也看向他后,又很快闪躲着看向地面。

“今天,和玉贵人聊得怎么样?”幕雪逝试探性地问。

三皇子淡淡应道:“我和玉贵人只是说了政事,没谈及别的。”

幕雪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在那里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三皇子竟然都省去了。不知道以前他单独一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做些亲密的事,回来也瞒着自己。

“真的一点儿都没说?”

三皇子一脸从容地说:“没有。”

幕雪逝的脑子一热,之前的那些慌张都不见了,变为浓浓的气愤。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三皇子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从何说来?”

“我……我派下人过去偷听了,你明明说我笨,还和玉贵人亲密了,你……都没拒绝。”

“是么?”三皇子直直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绝美的大眼睛里面溢出几分委屈和不甘,他倒不是计较三皇子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是难过于他现在的态度。

见到幕雪逝的小嘴紧紧抿着,一脸吃醋的模样,三皇的语气一下柔和了许多。

“你笨不笨,自己还不明白么?”

“别说了。”幕雪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无奈,将幕雪逝一把拉进怀中,揉着他的脸问:“你刚才勾引我的那份胆量呢?”

幕雪逝一惊,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你……”

“我怎么了?”

幕雪逝舌头打结地说:“你从……什么……什么……时候知道……是……是我……的……”

“从你过去开始。”

“这……”幕雪逝顿时满脸通红,整个人像个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三皇子挑起眉毛,眼神危险地看着幕雪逝,说:“我还没质问你为何暗地里试探我,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

幕雪逝瘪瘪嘴,伸出胳膊举到三皇子的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都被人扎成这样了,你还要和我计较么?”

三皇子一脸不为所动。

“我被你羞辱成又傻又笨的人,还生了那么多窝囊气,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么?”

三皇子给了幕雪逝一个否认的眼神。

幕雪逝苦着脸扎进三皇子的怀中,喃喃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不会真要把我扫地出门吧。”

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那到不会,你可以将功补过。我满意了,你自然可以逃过一劫,我若是不满意,就把你做的事告诉玉贵人。”

“不要!”幕雪逝猛地抬起头,一脸恐惧地看着三皇子,“告诉他我得多没面子啊!你说,怎么将功补过?”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你今晚在玉儿身上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很感兴趣,不如你重新来一遍,我更喜欢看你做。”

什么!要重新勾引他一遍么?幕雪逝顿时大呼道:“不,我不……”

“那我就让下人把今晚发生之事告诉玉贵人。”

“别,别告诉,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么……呜呜……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如此,我……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五章

早上,三皇子微微听到一点儿动静,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正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

这么早,他去做什么?

幕雪逝一只手扶着腰,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样,走起来十分费力。虽然每天早上都有行动不便的尴尬,但从未有过这么严重,这还要归功于三皇子昨夜的疯狂,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以后绝对不能和三皇子这种人玩情调,幕雪逝想起昨晚那翻云覆雨的景象,整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禁不住发烧。

“雪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清雅正在擦桌子,本以为出来的人是三皇子,没想到竟然是幕雪逝。

幕雪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清雅说:“小声点儿,不要吵到三皇子。”

“雪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勤劳了。”

“不勤劳哪成?不勤劳会被别人甩在后面的。”

说完,幕雪逝就将一脸莫名其妙的清雅甩在后面,自己去了书房。

“我一定得多看点书,提高自己的修养,竟然说我不够聪慧。告诉你,想当初我还是高材生呢,就这种东西,我几乎过目不忘……”幕雪逝在空旷的屋子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背了几首古诗词后,幕雪逝觉得有些腻味了,便想找几本其他的书看看。翻来覆去,最后看中一本古冤谜,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不就是个案子么?看我的!一个礼拜之内准给它破出来,到时候我要你们都对我刮目相看,我这个断事卿也不是吃干饭的。”

幕雪逝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鼓劲,书里的文字有些艰涩难懂,他也没有看进去多少。

从书房抱回了几本书放在床头,幕雪逝决定恶补一下,没事就翻着看看。他发现三皇子睡觉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夙樱一个小不点儿扎在床的一角睡得正香。幕雪逝也跟着走了出去,打算去练剑。

前两天苏入翰教给幕雪逝的一套简单的剑法他还没有练熟,所以找了一块空地便开始挥舞。一边舞还一边在想昨天的场景,昨天自己穿到玉儿的身体之时,他正和三皇子舞剑呢。三皇子说自己穿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那就证明自己的剑法不及玉儿呗?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不顾及自己身下的那点儿不适了,拼命挥舞手里的长剑,对着小院内的花花草草劈了过去。

在三皇子的角度,看到的是精气神十足的幕雪逝,白净的脸庞被初生的太阳映照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更是美得吸走了观赏之人的魂魄。

短短数日,幕雪逝的剑法虽然没有太大长进,可动作已经显得灵活多了,颀长完美的身段更是将他的动作衬托得赏心悦目。

“看剑!”幕雪逝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剑猛地抛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躲,那把剑在离三皇子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幕雪逝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过来捡剑。

三皇子抢先拿过了捡起了那把剑,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练了,去沐浴更衣吧。”

“哦。”幕雪逝的精气神像是被偷走了,一脸沮丧的模样进了屋子。

等一切都打理好,幕雪逝看着不远处的三皇子,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今天你不用和我一起去太师府了,我一个人就成了,你是一个皇子,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每天光陪着我也不成。”

幕雪逝说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三皇子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总之下定这个决心,对他而言是很困难的,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三皇子的身边。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回道:“幕太师的案子最初就是由我接手的,我对这个案子甚是关心,陪同你一起审案是我的本意。”

别这么诱惑我,我的定力可弱了……幕雪逝在心里嘀咕着。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你还是去忙别的事吧。”幕雪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可不想再拖三皇子的后腿。

“其他的事无需一天的时间。”

“那也趁着白天去吧。”幕雪逝发自肺腑地朝三皇子劝慰着,他可不希望三皇子再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去会玉儿。

三皇子仿佛幕雪逝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就猜透了他的心思,“日后我夜里处理宫中的事情,可以带上你一起去。”

幕雪逝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要断了,可看到三皇子眼角的细痕,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你晚上处理那些公文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所以你还是趁着白天把事情做完,晚上早点睡吧。宫外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相信我,我的身边有这么多下人,不会有事的。”

三皇子明白幕雪逝的心思,便没再继续要求,只是叮嘱他把帽纱遮上,不要让人认出来就好。

过去牵马的时候,清竹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边,等走到了马棚,清竹觉得四下没人能听到自己说话了,才对幕雪逝翘起大拇指。

幕雪逝一头雾水,脑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她是在夸奖自己的剑法么?

“雪公子你好厉害,我侍候三殿下这么久,也没见他主动问及别人的意见。雪公子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拒绝了三殿下,别人听了估计早就美上天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美上天了,只是我没抓住什么东西,又掉了下来……

“咳咳……这对我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三殿下在你们面前总是冷冰冰的,背地里经常低声下气地求我。”

清竹的眼中立刻闪现星星点点的崇拜之色。

幕雪逝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便潇洒地一抬腿,咬着牙登上了马,并在走之前朝清竹嘱咐了一句。

“这话不要和三皇子讲,他最好面子了,你和他说完他一生气说不定会杀掉你。”

清竹赶紧点点头,“不讲,奴婢绝对不讲。”

……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六章

“断事大人,您要找的人奴才已经帮您找来了。”

“那快请他们进来吧。”

幕雪逝蹲坐在太师府正厅的高椅上,帽纱遮着脸看不到表情,本来是古灵精怪的一个人,平增了几分清冷之气。

进屋的两个人身穿粗布麻衣,头上简单打了个结,身材魁梧,面相忠厚老实。

幕雪逝刚想问你们是不是幕太师身边的侍卫,但一想不对劲,他就是幕雪逝,连这太师府的侍卫都不认得,也太差劲了。

“把你们二位的名字报上来。”

那两人一听,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

“草民张厚德。”

“草民李忠志。”

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朝左边的张厚德问:“张厚德,我爹出事的当天,一直护卫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么?”

张厚德赶紧摇头,“不是,断事大人,老爷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旁啊,不信您问李忠志?”

幕雪逝知道他理解错了,忙把声音柔和下来朝他说:“我知道当时你不在我爹的身边,我问的是在出事之前的那几个时辰,你是否寸步不离我爹的身旁?”

张厚德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小声应道:“这倒是,草民一直跟随着老爷,还有李忠志也一直在老爷的身旁。不过老爷和那些大人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小的们是站在外面守卫的。”

幕雪逝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把头抬起来对向那两人。

“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在太师府做侍卫了?我记得前两个月三皇子过来查案,你们还在这府上当差呢。”

李忠志在下面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跟了老爷七八年了,老爷对我们一直不错。这次老爷遭遇不测,我们二人实在觉得愧对老爷,没脸再在这府上待下去了。前两个月是因为查案的需要,三殿下不让任何一人离开,我们才厚着脸皮留下。”

“这样啊……”幕雪逝顿了顿,又朝他们问:“那这府上的人一共走了多少个?”

“没有多少,大概也就三四个,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伙房的丫头和绣房的老妈子。”

“她们为什么走?”

“大概是因为府里冷清了,也不能给她们发太多的月钱,她们就去别的人家做下人了吧。”

“她们去了哪?”

张厚德和李忠志对望了两眼,动作一致地摇摇头,“回断事大人,这个草民并不知情,那两个人是在我们走之后才离开的,具体事项还要问王管家才成。”

“好,这事我知道了。”

见断事大人没再问问题,那两人躬身朝幕雪逝说:“大人,小的们可以退下了么?小的们在东街置办了个肉摊,专门卖猪肉。中午正是忙活的时候,我们哥俩得去照应才成。”

幕雪逝听了这话,扭头看向尚德公公,尚德公公明白幕雪逝的意思,走上前分别给了张厚德和李忠志两块银子。

张厚德和李忠志的眼睛里立刻冒出点点光亮,赶紧朝幕雪逝谢恩。

幕雪逝只是瞥到了那两人手里每人发了一块银子,顿时朝尚德公公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抠门?才给两块,那包裹里不是十几块呢么?”

尚德公公顿时大窘,朝幕雪逝说:“断事大人,两块不少了,哪有当官的给百姓发钱的!”

“可我耽误了他们的生意啊!”幕雪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尚德公公赶紧蹲下身,附在幕雪逝的耳边说:“我的小祖宗啊!那两块银子足足有十几两,够他们卖上一年的猪肉钱了。”

“这银子这么值钱!”幕雪逝忍不住唏嘘道,“我上次去逛街,花了几十辆银子,就买了几串糖葫芦,几个面人,我以为一两银子就值一块钱呢。”

尚德公公听后心都碎了……

“好了,现在你们不用着急回去了,我还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张厚德和李忠志立刻精神抖擞地等着幕雪逝发问。

“据你们了解,宁越他有兄弟么?”

李忠志一脸干脆地说:“没有,宁越和我们哥俩儿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幕雪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这太师府怎么像个大杂院一样……”

“你确定他没有别的兄弟么?比如双胞胎兄弟,长得很像的,像到你们都分不出来,以为是一个人的?”

那两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断事大人,宁越之前在府上,和大人您走得最近了,您若是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就更不知道了。”

幕雪逝叹了口气,细想想也是,宁越的确和曾经的幕雪逝关系甚好,这一切的秘密他应该最清楚,可惜无法朝他问了,如果他能给自己托梦该多好……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过宁越平日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比如找不到府上的什么东西,或者走错了房间一类的?”

“没有,宁越行事利落,从未出过差错。”

“那案发的那一天呢?宁越在做些什么?”

“他平日是保护少爷……也就是断事大人您的。当天宁越就好好地站在院子里,等屋子里传来喊叫声,宁越同我们一起闯进去的。”

“他一直都在太师府未曾离开么?”

“是的。”

幕雪逝纳闷了,“他既然是护卫雪……也就是我的,那为何我去赏花,他没跟着呢?”

听到问话的两人眼睛睁得像铜铃。

幕雪逝还没明白他们在惊讶什么,尚德公公就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大人,这是您自己的事情啊!您都不知道,那些做下人的又怎么会知道?”

幕雪逝一下就恍然大悟,脸上有些发烧,赶紧替自己圆场。

“是我,是我糊涂了……那个,我有事情要麻烦你们。”

张厚德和李忠志齐声答道:“大人请讲。”

“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不论是问王管家也好,自己打听也罢,将府上所有离开的人全部招回。另外你们两个也暂时回府,这是赏银,你们先收着,等事情办好,还有更多的银子送你们。”

“谢断事大人了。”

那两人齐齐跪地,给幕雪逝磕了个头,表情激动地接过了幕雪逝又赏下来的银子。

等那两人离开,尚德公公忍不住问:“大人,您怎么不用自己的手下?他们每天都闲得慌,您让他们给您办事也不用发赏钱啊!”

“那些官兵会吓到老百姓的,而且他们出面,有些人知道情况也不愿意说了。”

“可大人这样做也太破费了吧?”

“怎么破费了?你刚才给出去多少银子?”

“是……是大人您……三个月的俸禄啊!”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第一次挣工资就给送出去了,咱们府上没钱么!!”

“我刚才就和大人提过了啊!咱们府上到处都要用钱,不能全拿出来打赏那些下人吧……”

“……”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七章

中午,幕雪逝就在太师府和其他的几个人共进了午餐,他的娘亲,也就是夫人害喜得厉害,几乎没吃几口饭,只是一直在劝着幕雪逝多吃一些。

幕雪逝吃过饭,打发身边的下人给柴房的武偲送份饭过去,结果送饭的下人刚进去吓得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送个饭都送得窝窝囊囊的!”幕雪逝朝那人厉声喝道。

那个皇上钦点到幕雪逝身边的侍卫擦擦脸上的汗,朝幕雪逝解释道:“断事大人,那疯子根本不吃属下送去的饭。属下刚把饭送到他的手上,他就朝属下的衣服上仍,您看看……”

幕雪逝看到那侍卫身上一大块的油渍,竟没忍住咯咯笑了出来,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之后,他才清清嗓子朝那人说:“这事不怨你,衣服脏了拿给丫鬟们去洗,过两天我让绣房再给你送件新衣服过去。”

那侍卫这下松了口气,退到幕雪逝的身后。

尚德公公听到幕雪逝又要给个侍卫置办新衣服,禁不住在一旁叹了口气,这断事大人若是这样打赏下去,不出几日,他们那个断事府估计就垮了。

幕雪逝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朝厢房走去。

“王管家,我正找你呢。”

“大人找我只需找下人过来通报就好了,老奴很快就能赶过去。”

“不麻烦您了,我就是想和您商量个事。”

王管家一听这话,立刻躬身朝幕雪逝说:“大人何须说商量,只要您讲出来,老奴就会照着去做的。”

幕雪逝赶紧把给自己鞠躬的王管家给扶了起来,虽然到这里来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习惯那些老人给自己行礼,总觉得这样会遭天谴一样。

“我就是想让这府上给武偲安排一个房间,把他从柴房放出来,那里哪是人住的地方。”

“他本来也不是人,就和畜生一个样。”王管家忽然板起脸,愤愤然地说道。

幕雪逝一惊,没想到这么慈祥的老人竟然也会发火。

“为什么这么说?”

“少爷……不……大人忘了么?当日武偲被皇上叫到宫里问话,他竟然伪造证据诬陷少爷。老爷若是天上知道他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相信也会同意夫人的决定的。”

“夫人的决定?”幕雪逝不解。

王管家缓缓说道:“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武偲就染上了重病,那会儿还有个容貌俊美的小倌过来给他送药。夫人不容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在府上留着,就想把武偲赶走。结果武偲不仅不走,还和夫人争执起来,夫人便命令府上的下人把武偲狠狠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武偲就疯疯癫癫的,逢人就骂,偶尔还会出手抓咬别人,所以夫人才让人把他关在柴房里。”

幕雪逝听王管家讲述事情经过,暗暗猜想那小倌就是漓浅吧!幕雪逝记得当初在街上看到过漓浅去抓药。

“王管家,那不是小倌,那是我的一个友人,很纯洁的一个人。”

王管家听后脸色一变,赶紧赔礼道歉说:“草民有罪,不该呼大人的朋友是小倌,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没关系,王管家,您别总给我鞠躬,我看着都累了。”幕雪逝有些无奈地说。

王管家点点头,静静地站在一边没再说话。

幕雪逝这下知道武偲的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了,虽然夫人用这样的手段无可厚非,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你的意思,武偲是不能再安排到别的房间了?”

“大人理解错了,不是不能安排到别的房间,是武偲根本不能摆脱铁链子,一旦放他出来,他就会到处伤人。老奴胳膊上的一块疤,还是当初他推了老奴一把,老奴摔在地上磕的。”

“那把他拴在自己的房间总好一些吧!那里毕竟有床有被的,总比柴房还好得多。”

“大人说的办法夫人都试过了,那武偲才被送回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大吼大叫,送去的饭食全部了砸出来。现在府上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夫人没杀他已经很仁慈了,少爷难道不恨他么?当初他可是在皇上面前栽赃嫁祸于您。”

恨,怎么不恨!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只是恨了一段儿时间就忘了。

“这样吧,我让手下的人把他送到我的府上,这样也让你们清静清静。他也算是这个案子重要的线索之一,我得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王管家听后忍不住感叹幕雪逝的心胸宽广,他以前就没有看错人,少爷虽然话不多,但心肠还是很好的。

幕雪逝又回到了正厅,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着,“九原碳料……我记得以前武偲诬陷我的时候,提到过这么个东西。”

想罢,幕雪逝将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

“宫里的九原碳料你有听说过么?”

尚德公公点点头,“小的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都被一些主子,娘娘私藏着,有时明争暗斗,杀人灭口用。”

幕雪逝听后一个激灵,这宫里原来是这么阴暗的一个地方。

“这东西有什么效用?”

“这是种很小的粉末,洒在衣服上几乎看不出,只有遇水才会显露白色。但是九原碳料一旦遇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必须要在干燥的条件下才能燃烧。虽然火势不大,但火力很强,半个时辰就能把人烧成粉末,而且烧完之后不留任何迹象。”

“听起来好像很符合幕太师死时的状况……”幕雪逝喃喃自语道。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八章

“我还得去找王管家。”

幕雪逝一转身又走出了屋子,尚德公公小步在后面跟着。

到了正厅,幕雪逝看到王管家又在那里洒香露,他记得自己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屋子里经常充斥着这种香味。

“王管家,您又在洒香露啊?”幕雪逝问。

王管家见到幕雪逝又进了屋,刚要鞠躬行礼,就被幕雪逝适时地制止了。

“王管家,不必对我多礼,你把这香露再送我几瓶吧,以前我拿去的那些全都找不到了。”

“好啊,雪公子想要香露,这里有的是,老奴这就去拿。”

“不急不急,一会儿我吩咐下人去取就成了,我是有话问您。”幕雪逝恭恭敬敬地说。

王管家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谨慎认真的表情对着幕雪逝。

“你听说过九原碳料么?”

王管家起初没听清,幕雪逝见他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王管家还是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九原碳料是一种什么碳料?”

幕雪逝顿了顿,朝王管家说:“九原碳料就是能在瞬间把人烧成粉末的东西,您没听这府上有人说起么?或者从未有人用过么?”

王管家摇摇头,“我来这府上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大人的意思,老爷有可能是被这种东西烧死的?”

“还不确定……”幕雪逝想了想,又朝王管家问:“那这太师府上上下下的人,哪个和宫里的人走得最近?”

王管家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儿,就一脸肯定地说:“那当然是夫人了,少爷忘了么?夫人的姐姐就是宫中得宠的穆妃,也就是三殿下的额娘啊!”

“王管家,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以后您就把我当成了初来太师府的人。”

“哦,老奴给忘记了,给大人赔罪。”

幕雪逝听完王管家刚才说的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脑中不时地浮现夫人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怪异。她的话语虽然是随和的,性子虽然是温柔的,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管家,我先走了,您继续忙吧。”

“是,大人慢走。”

幕雪逝走出王管家待的屋子,吩咐下人去拿香露之后,又转身去了正厅。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会着凉的。”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坐在地上,心急的不得了,幕雪逝第一次自己出行,出了一丁点差错,他们那些下人拿命都赔不起。

“没关系,万一拉肚子了,我就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主子那么说,膳房的那些下人就遭殃了。

幕雪逝觉得被人这样管着很烦闷,便皱着眉站了起来,嘴里嘟哝着,“出来都没有自由,真是堵心……”

起身之后,幕雪逝还是朝那地面看了看,观察之前所见到的那个烧暗的轮廓,又用手量了量,刚才他坐到地上就是打算自己躺在上面试一试,看看那身长是否正好和一个人差不多。

皱眉思索了一阵,幕雪逝觉得自己的方法太笨了,得想个方便快捷,准确率又高的办法来验证。

“有了。”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滚圆,里面冒出几道精光。

尚德公公有些不解。

“装上香露,我们走人。”

尚德公公应了一声是,也兴高采烈地跟着幕雪逝身后走,他巴不得幕雪逝早点儿回去,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毫发无伤地回去,这一天就算熬过去了。

一路上,幕雪逝雄纠纠气昂昂,出去没多久就朝尚德公公说:“给我在这方圆几里找个尸体过来,或者去县府衙门一类的地方找被处死的犯人。”

尚德公公一惊,“大人是要把尸体带回沁怡别院么?”

幕雪逝眨了眨眼睛,“谁说我要回小院?我要去断事府,那小院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断事府才是我们的家啊!”

尚德公公听后崩溃,他这个断事大人都已经做了个把月了,也没见他什么时候去过断事府,估计他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果然,最后是尚德公公把幕雪逝领去的。

进了断事府,里面一阵鬼哭狼嚎声吓得幕雪逝险些提前从马上掉下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府还闹鬼啊……”

尚德公公哭笑不得,赶紧把幕雪逝扶了下来。

“大人,那是武偲啊,您吩咐接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大人就给忘了么?”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莹润的小脸恢复了血色。

“原来是这样啊。”

暂时避过了那间传来嘶吼声的屋子,幕雪逝进了正厅。

“我这断事府也不错呢,里面的东西都值钱么?”幕雪逝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敲敲那,故意做出一副专业的表情。

尚德公公一笑,朝幕雪逝说:“大人您说呢?不值钱的东西,三殿下能叫人送过来摆着么?您刚才摸过的那座玉佛像,足足值几百两黄金啊!”

幕雪逝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十几辆的白银就够卖几年的猪肉,几百两的白银岂不得卖几辈子?那几百两的黄金得买多少头猪啊!……

“天啊!”幕雪逝惊呼,“太值钱了!如果把这卖了,岂不是又能打赏很多人?”

尚德公公的嘴角牵动了两下,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十九章

“大人,尸体已经给您抬过来了,现在正放在院子里。”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禀报的那个侍卫说:“先把这个尸体放到一间空屋子里,一会儿我过去处置。”

“是,大人。”

那侍卫退下后,幕雪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破案这件事情真不是好干的,一天到晚要和死人打交道。

“尚德公公?”

“奴才在。”

“你派人帮我找些九原碳料来,越快越好。我先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最好等我吃完了,东西已经找来了。”

“好,小的这就派人去宫里拿。”

说完,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尚德公公走出去之后,幕雪逝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暗叹皇上真是大方,竟给了这么好的府邸。只可惜他没有时间住在这里,要是能把三皇子叫过来就好了,那样一来他就是主,三皇子是客了。

在每间屋子都走了一圈,每个凳子都坐了坐,床也躺了一小会儿,幕雪逝的心里算是没什么遗憾了。他从正屋走出去之后,直奔了伙房。

“啊……啊……”

又是熟悉的几声尖叫,幕雪逝吓得差点儿没坐在地上,整个人的脸都白了。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是武偲在叫,不是抬进来的那个死人。

调整了一下情绪,幕雪逝继续朝前走,耳旁传来的那一阵阵叫骂刺得幕雪逝耳膜发疼。他总有一种感觉,武偲是想表达什么。

……

“有什么好吃的么?”幕雪逝偷偷走到一个侍女的身后,探着脖子往灶台上面望。

那侍女一转身,发现是幕雪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她一跪到地上,那些剩下的那些侍女瞧见了也纷纷跪倒在地。

“奴婢没看到大人进来,实在该死,请大人恕罪。”

幕雪逝在心里面叹了口气,这地方的礼数真是累死人,一天到晚跪啊跪啊不说,还整天把恕罪挂在嘴边。不就是没看到么!这也能算是罪?

“好了,都免礼吧,以后记住了,别人我不管,看到我决不能下跪,也不能一点儿小事就要我恕罪,违令者砍头。”

那些侍女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看到伙房的人继续有条不紊地做事情,幕雪逝也放松了下来,他从一个侍女的身边走到另一个侍女的身边。如果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便直接伸出手捏起来一个放进嘴里。

那些侍女很多都是宫里招进来的新人,不曾想自己的主子竟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

就这样,幕雪逝围着长长的案板转了好几圈,见到什么熟了,都过去拿一点儿吃。

“好烫……”

“大人一定要小心啊。”

“嗯,这个炸得好酥,真好吃。”

“……”

尚德公公接过一个侍卫刚出宫里拿出来的九原碳料,直奔伙房而去。

“断事大人?”

幕雪逝就站在离尚德公公不远的地方,根本没听到尚德公公叫他,就一个劲地在那里吃。

尚德公公有些哭笑不得,又朝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朝幕雪逝叫:“大人?”

幕雪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原本白净如雪的脸蛋已经吃得油汪汪的了。

尚德公公直接站在幕雪逝的身后,斗胆喊了一声,“雪公子!”

幕雪逝终于有了反应,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四处瞄看了一下,没发现身后的尚德公公,于是继续埋头吃。

站在幕雪逝身边的那个丫鬟忍不住了,小声朝幕雪逝说:“大人,您身后……”

“我身后?”幕雪逝晃了一下脑袋,这才发现站在他后面那和蔼可亲的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你找我什么事?”

“大人难道把刚才吩咐下去的事情忘了么?”尚德公公说着,就把手举了起来,把下人刚送来的九原碳料展示给他看。

幕雪逝瞪大了眼睛,赞叹道:“他们也太快了吧,我这还没吃完呢,就给找来了,快去给那些侍卫每人发一两银子。”

尚德公公叹口气朝幕雪逝说:“大人,已经不快了,都一个多时辰了。”

幕雪逝有些惊愕,暗想自己都吃了一个多时辰了么?肯定没有吧……最后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原因。

“我知道,尚德公公,当然少不了你的,赏他们一两,赏你二两不就得了,别不高兴。”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幕雪逝压根没搭理尚德公公的话,欢欢喜喜地跑到刚出锅的果子甜饼前,吸溜着小舌头尝了起来。

等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幕雪逝才恋恋不舍地朝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门口的侍卫,把这些点心送到武偲的房间一些。

幕雪逝走到存放尸体的房间门口时还在犯嘀咕,难道自己真要亲眼去看火化么……

就在这时,尚德公公忽然唤道:“断事大人!”

幕雪逝的心狂跳不止,热切希望尚德公公能说一句小的帮您把这事办了,那样他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大人不要忘了拿九原碳料。”

“#¥%&…*”

幕雪逝和两个手下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个手下是皇上钦点到幕雪逝身边的验尸官,对尸体早就司空见惯,于是所有的动作都由他们两个人执行,幕雪逝只管在一旁指挥。

即便这样,幕雪逝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大叫,紧跟着一个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从里面窜了出来,满头的大汗地朝院子的一角跑去。

尚德公公赶紧朝幕雪逝的方向追了过去。

幕雪逝一只手拄在树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前,有种想吐的感觉。

“雪公子没事吧?”尚德公公用丝帕帮幕雪逝擦了擦头上的汗。

幕雪逝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朝尚德公公说:“那……那人被烧得都冒白骨头了,肉都烧黑了,呜呜……”

尚德公公拍拍幕雪逝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一会儿您再去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幕雪逝出来之后,那两个手下也跟着走了出来。幕雪逝被尚德公公领进了屋中,一边喝茶一边安稳心神。

第三卷:太师府杀人案 第二十章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幕雪逝就听到了外面一声招呼,跟着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报告大人,那人已经烧得只剩下白骨了,小的们把那些白骨收走了,现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么快!”幕雪逝禁不住感叹这九原碳料的威力还真猛。

这下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幕雪逝也就不再害怕了。他和两个手下一起进了那间屋子,朝最初摆放尸体的地方走去。

一看到地上的景象,幕雪逝彻底愣了,这和太师府地上的那个轮廓相比,简直太不规则了。因为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地上的印记深一块浅一块的,中间的颜色最深,往四周就越来越浅,到了边际的地方,就是凸一块凹一块的。

很显然,就算是死了的人,烧得时候也会越少越短,到时变得不足半人长,也就是中间烧得最深的地方。

而幕太师被烧之前还是活着的,就算是昏迷了,被烧的时候也应该有本能的挣扎吧。即便像死人一样不挣扎,也不能烧得那么整齐啊!

这样一来,幕雪逝觉得应该不是九原碳料的作用了。

难道是被很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了么?

可就算是那样,身体在烧的时候仍然会蜷缩啊,而且那么重的东西一定是金属,能烧得连渣滓都不剩么?这种招数也不合常理啊!想烧死就直接灌迷药将他迷倒,然后再烧不是省力得多,哪需要再找块东西压在身上……

想来想去,幕雪逝的头越来越大,总觉得无法理解这行凶者的心理。

“我们回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侦查一下。”

尚德公公一听脸都变了,小声在一旁劝说道:“断事大人,还是明天再去吧,这天都要黑了,您再不回去殿下会不放心的。”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尚德公公说:“你吩咐手下去殿下那里禀报一下,就说我一切安好,晚些回去,要他不要担心。”

“可……”

“没有可是,我今天必须得弄明白了,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尚德公公只能叹了口气,按照幕雪逝的命令去做。

到达太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幕雪逝一袭白衣,乌黑色的帽纱在风中飘舞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翩翩公子的神韵。

在这里,幕雪逝再一次见到了宇文滔,如果不是王管家提醒,他都快忘了这个人,幕太师生前的挚友。

“草民叩见断事大人。”

“快快免礼了。”

幕雪逝对宇文滔还是很敬重的,放到现代,他还得尊称他为一声叔叔,虽然他并不是幕雪逝本人。

宇文滔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眼睛里冒出几道欣喜的光芒。

“少爷如此争气,幕兄在天上一定会笑开怀的。”

“哪里哪里……”幕雪逝被说得有些飘飘然。

宇文滔收回笑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少爷洗冤之后,老夫本以为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少爷还一直记挂在心上,你爹若能知道这一切,该多么欣慰啊!”

这句话幕雪逝听着就有些不对味了,幕太师若是活着,知道他占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估计得气得发疯。

“不知今天伯伯来家里,为的是何事?”

宇文滔听幕雪逝主动叫自己伯伯,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在太师府进进出出十几年,脑中都是幕雪逝以前那清冷的形象。后来听说幕雪逝失忆,还有近段日子来的一系列传闻,才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哦,老夫是给幕兄上柱香,也过来看看夫人。”

幕雪逝点点头,客气地请宇文滔进屋喝茶,宇文滔推辞着说不用了,天已经黑了,他要回家了,幕雪逝便没再挽留。

宇文滔走后,幕雪逝迫不及待地进了正厅,点着油灯去看中间的那块地面。

“你们觉得怎么样?”幕雪逝扭头看向身边的下人。

那刚才帮着幕雪逝火化尸体的两个下人也纷纷摇头,“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烧的。”

幕雪逝站起身,把油灯放在大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其中一个下人忍不住说:“烧得这么整齐,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而且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话,是不是……鬼火?”

另外一个人立刻打了个寒噤。

这次幕雪逝反倒没有害怕,还朝那两个人安慰道:“哪里有鬼火?再说了,就算是有,怎么那么巧就烧到了我爹身上?”

那两人一下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一声禀报,紧跟着跑进来两个人。

幕雪逝一瞧,是张厚德和李忠志。

“草民……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一声免礼,就带着疲倦的声音朝他们问:“二位何事?”

“大人让小的找的那些下人,小的全给找到了,现在那三人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请进来吧,你们二位下去领赏。”幕雪逝勉强打起了精神。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丫鬟,另外还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觉得自己之所以累,大概就是免礼说多了。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么?”

那老妇人先讲话,“草民记不得了,草民一直在绣房做针线活儿,很少出去的,平日里看老爷的次数就少。”

“草民也是,草民是在柴房做零活儿的,本身就又脏又累的,能和老爷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瘦削的男人也跟着讲道。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赏出去的银子真是破费啊!早知道走的人都这么无关紧要,他就不派人去找了。

看向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最后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记得。”

幕雪逝将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还有一个记得的。

“是什么时候?”

“就是老爷遇害前的一个时辰。”

幕雪逝猛地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看。

“你当时是在哪看到的?”

“在伙房,当时老爷亲自过来熬汤给夫人喝。”

幕雪逝的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熬汤……熬什么汤?”

那丫鬟顿了顿,柔声朝幕雪逝说:“就是安胎汤,奴婢当时要帮老爷,老爷还不许呢,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平日里疏忽了夫人,要好好补偿一番。”

“当时我爹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丫鬟皱着弯眉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老爷只是满身酒气,走路有些不稳。奴婢想帮老爷把汤端进去,老爷偏偏不肯,最后也是老爷亲自端进去的。”

幕雪逝听了那丫鬟的话,总是感觉幕太师在进到夫人的房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从夫人的房间出去之后,在正厅就忽然被烧死了,而且外面的下人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样吧,你能帮我把当日老爷熬汤用的所有材料找齐么?”

“我……试一试吧……”

“你一定要找齐。”幕雪逝说着就把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示意他掏两块银子。

尚德公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掏了出来……

“这两块银子你先收着,若是全都找齐了,我再给你额外的奖励。”

那丫鬟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哆嗦了,赶紧磕头谢恩,起身就朝伙房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