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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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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严县丞安排下的游城,就更显得是顾明举在刻意刁难。每每都是一口答应下,派了人不厌其烦地再三再四跑去县衙确认行程,却每每总是让人家一票人等在院子里苦哈哈地候上一两个时辰,而后轻飘飘地传出一句:“顾大人身体欠安,不去了。”

这般几次三番的戏弄,即便是庙里的泥塑菩萨也该动怒了。

顾明举起身在偌大的屋子里慢慢踱步,听声响,庭院里的人们该如前几次一般悻悻地散了。突然,有人高声问道:“敢问顾大人得的是什麽病?”挑衅的口气。

不用猜,一定是杜远山。少年人最沈不住气,尤其是家境优渥又一帆风顺未曾失意的少年人。

顾府侍从顿时来了劲头,拔高嗓门喝问:“顾大人的病,是你能问的?”端的盛气凌人。

顾明举暗暗摇头,太张扬了,连底下人都被自己带坏了。

“如若染病,那可有请大夫医治?容学生问一句,请的是城中哪位名医?”他不卑不亢,丝毫不为众人的劝阻所动。

站在门外应答的恰是方才在房内陪著顾明举说笑的那个:“你这麽问是什麽居心?难不成是怀疑我家顾大人存心欺负你小小一个南安县不成?我们顾大人乃是堂堂的当朝四品,多少江山社稷得他操心?每天一睁眼就忙得没有闭眼的功夫,哪来的闲心同你们这些人磕牙?说出去予旁人听,也不怕笑掉了大牙!”

於是院子里众人的劝慰声更响了,更有人也开始厉声呵斥杜远山:“这哪里是你胡闹的地方!还不快向这位小哥告罪?”

怒气冲冲的青年耿著脖子只将一张脸憋得通红,睁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不肯善罢甘休:“若是顾大人当真病了,学生这就去请大夫前来问诊把脉。倘若不是,那学生就要问问顾大人,这般出尔反尔,究竟是所谓何意。”

“嘿,跟你多说了两句,你还来劲了!怎麽著?你小小一个读书人,多念了几行字就不认得天王老子了是不是?”侍从的眼也红了,装腔作势地挽著袖子作势要打。那几个骨瘦如柴的老学究急忙要拦,胆小的县吏赶紧跪下了求情,另几个书院的学生则死死抱著杜远山想要把他拖走。

一时间,原本清静的院子里闹闹哄哄一片jī飞狗跳,已经有人飞奔出去通报县衙,顾府的其他侍从们也纷纷拔出刀剑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只有倔脾气的杜远山还是一脸端端正正的正气凌然:“学生要面见顾大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哪一个老学究打了一巴掌。gāngān瘦瘦的小老头气得浑身发抖:“还不快住嘴!你、你这是闯了弥天大祸啊!”

闹得比接风宴上那些装模作样的武戏热闹多了。顾明举站在窗边翘著嘴角看,南安县这边来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只有一个杜远山还兀自瞪著眼站在那儿,发髻有些松了,零零落落搭下几缕头发,脸上红通通的一个手掌印子。

小老头看著快不行了,但是力气挺大,把杜远山的嘴角都打得出血了。原先好端端一个gāngān净净的读书人,现在看来,却有几分láng狈不堪。

他却浑然不觉,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挺著背脊一遍又一遍朗声道:“顾大人,学生有话要问!”

若是夸奖,该说他勇气可嘉。若是针砭,那他就是愚蠢可及。

刚才是谁说,他是小严凤楼来著?一点都不像。他的凤卿至少没有他这麽愚蠢。

高傲的侍郎气定神闲地倚在窗边,目光轻飘飘地划过杜远山的脸,落到他身后的梧桐树上,huáng蝶飞舞,落叶似金:“我不跟你说话。去把严凤楼找来,我只见他。”

严凤楼进门的时候,顾明举仍旧在看窗外。仿佛院中央那棵梧桐树是多麽美不可方物的佳人似的,值得他一看再看,沈迷得像那花楼下痴心不已的落魄情郎。

驿馆是在前朝的再前朝就有了,整体布局架构有八九成还是当年的风貌。南安是个小地方,百年中难得几回有贵客临门,所以这驿馆虽经历了几番修缮,却不过是小修小补,实在难以称得上是何等舒适惬意,不过比城中的客栈gān净些罢了。

也难怪被远道而来的侍郎大人捉住话柄。这位大人在京城的宅邸是圣上钦赐的,亭台楼榭无一不jīng巧,器具陈设无一不奢丽,放眼天下,只有高相的相府与皇家的宫殿能凌驾其上。寻常官宦人家,轻易不能与之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