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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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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仔细看看。”

於是他又上前半步去握他的手,指尖刚触及他的,他忽然发力,拽著严凤楼的手往上带。

想要顺他的意,严凤楼不甘心,硬要挣脱又怕反伤到他。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借著他的力翻身跃上墙头。撞上他不知何时起变得宽厚的胸膛,落进他早有准备的怀抱里,严凤楼果然见他笑得贼眉鼠眼:“你gān什麽?”恼怒地剜他一眼。

那时的顾明举真叫能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笑得甜死人不偿命:“和你一起看月亮。”

明明连颗星星也没有。

严凤楼愣怔的当口,身後远远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书院的夫子们听说了消息急著赶来看个究竟。

顾明举坐在上头冲他眨眼:“来,凤卿,把手给我。”

他眼中那般清澈,看不到众人口中的jian诈也不见传闻中的毒辣,完完全全,只有一个严凤楼。

严凤楼伸手,他便迫不及待来握,掌心叠加,一手的湿热。

然後撞上他越见宽厚的胸膛,跌进他温暖依旧的怀抱,严凤楼抬眼看见他和煦的笑容:“你gān什麽?”

顾明举搂著严凤楼,双双翻下高墙:“重温旧梦。”

第八章

经过书院中一番折腾,东山上的太阳已然高高挂在了正当空,清早的寒气还未散,嗖嗖的冷风迫不及待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穿堂而过。今夏酷热,入秋後却凉得快,好似刚脱了单衣就要直接裹上棉袄似的。听有见识的老人们讲,夏极热,则冬必极寒,恐怕冰天雪地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阿嚏──”毕竟病才刚好没两天,方才奔跑时热出了一身汗,现下又chuī了凉风,冷热jiāo加之下,严凤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麽了?”乐呵呵走在前头,嚷著要吃“原先西街口那个王伯做的烧饼”的顾明举便赶紧跑回来看他,又是握手又是摸额头,嘴里念念叨叨,“刚才问你冷不冷,你偏说不冷。现在看看……”

严凤楼躲著他的手说:“没什麽,chuī了风而已。”

他不肯放心,一把拉住了严凤楼的臂膀,非要把手往额头上探:“什麽没事?自我到南安後,你什麽时候跟我说过实话?”

幽深的巷子里不见旁人,两边高高的院墙隔出细细一线湛蓝的天。身後谁家种了一株郁郁擎天的大树,风过处,慢悠悠落下一片金huáng的落叶,飘过墙头,落到两人正中间。有那麽一小会儿,顾明举的脸隐约叫落叶遮住了,严凤楼只听得他低沈动听的声音:“别躲,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还躲,再躲我不管你了。”

男人丝毫都不像传说中那个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侍郎大人,眼前的他,一手贴著他的额头,一手抵著自己的,皱著眉头认真的比较著两者的温度。嘴里还不甘地嘟嘟囔囔:“你病了有的是人心疼,家里那个飘雪姑娘,家外那个杜远山,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我不知道的。若是被他们知道,是和我在一起时病的,我就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跟你说,好好爱惜自己。兢兢业业gān了这些年,你说你都得了些什麽?怎麽还学不来好?”

他低垂下一双漂亮的凤眼,脸上百般都是委屈,却又透著藏不住的焦虑。严凤楼被他抓著臂膀挣扎不得,听话地任由他抱怨,听著听著,低低地附和著他轻笑。

“出门时,吃过药了吗?我差人送来的补品也要记得吃,那些玩意,摆著看又没什麽好看,吃进肚子里去才叫货真价实。”几番比较,发现严凤楼确实无碍,顾明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挥手又替严凤楼将肩头的碎叶拂去,“论节俭,你对自己都抠到骨子里了,也没见你积下什麽家业。知道的,说你是怜贫惜弱。要我说,指不定你是花到哪个狐狸jīng身上去了。”

真真越说越离谱,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严凤楼听罢挑起眉梢要叱责,他倒机灵,敏捷地往後撤一步,堪堪躲过他的眼刀。

“哟,生气了,被我说中了。”没个正形的侍郎大人笑得嘻嘻哈哈,只差没有冲他扮个鬼脸。

“下官不敢。”严凤楼恨得牙痒,撩起衣摆,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往大街上走。

身後的混账一声声甜腻腻地喊著他:“凤卿,凤卿,我的凤卿……”

越喊越响亮,越喊越响亮,喊得落叶萧萧下,喊得灰白色的墙间一阵阵回声,再这麽喊,全南安城都得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