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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时潇此时是有些怕他的,这样的叶驰跟这两天里她见过的都不一样,此时的叶驰bào躁的像一只随时会扑过来的野shòu,但时潇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再怕也不能退,说到底儿,自己跟他就不该有jiāo集。

想到此,她努力定了定心神,望着他道:“我们这儿是小庙,供不起小王爷这尊大佛。”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叶驰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张榆木的小桌哪禁得住他的力气,一下断成了两截子,桌子上的碗碟菜蔬,酒壶,杯子,一股脑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时潇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叶驰蹭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却忽冷了下来,用满含讽刺的语气道:“你当你这座小破庙爷稀罕呢,爷不过是觉着新鲜,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地儿罢了,你也别以为爷就真瞧上你了,就你这样儿的,大街上,爷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之所以跟你打了两天饥荒,是因为爷大鱼大ròu吃多了,心里头腻的慌,想弄个你这样的清粥小菜解解腻,chūn风楼,翠喜楼,潇湘阁,这四九城凡是有名儿有号的,你去扫听扫听,哪没小爷几个相好,你真当爷非你不可了啊,就你这样的,白给,小爷都还嫌呢。”

叶驰真是气坏了,气的口不择言,那话从嘴里钻出来,根本都没过脑子,就想着怎么解气怎么来。

时潇脸色有些白,虽说早知道这厮是个纨绔,到底这两天印象有些转变,可这会儿他这些话说出来,时潇才恍然觉得,娟子说的真没错,这厮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叶氏总裁叶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儿,一进进的院落,弯弯曲曲的回廊,瞅着倒像江南那些古香古色园子,顺着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人工湖,正是初chūn,湖畔柳丝轻摇,那翠绿的丝绦垂在水面上,涤dàng起来,真挺梦幻的。叶驰就琢磨这地儿好啊,他那有着不切实际làng漫qíng怀的小媳妇儿指定喜欢,回头带他小媳妇儿来这儿度假吧,要不gān脆把这儿买下来,以后他媳妇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忽的看见湖面上dàng过来一个小船,那小船dàng啊dàng的,dàng到了那边儿的荷花浦中,别看船不大,却很是jīng致,周围帐幔低垂,影绰绰只瞧见里头两个人影儿,叠在一块儿,再参考小船dàng的弧度,叶驰立马就猜出,里头两人正gān什么好事儿呢,真会享受,赶明儿跟他媳妇儿也这么搞。这么想着,一阵风过,拂起小船一角的纱帐,正让他瞧见里头那给男人抱在怀里的小女人,那动qíng娇气的小脸儿,就算烧成灰他都能认出来:“时潇,你他妈敢给老子出墙,不想活了……”

☆、第35章

叶驰这儿刚说完就后悔了,后悔归后悔,可话都撂这儿了,堂堂七尺高的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儿,没得还收回来的理儿,若是有个台阶还两说。

这么想着,瞧了时潇一眼,琢磨她要是觉着委屈了,掉两嘀嗒眼泪儿或是可怜巴巴的望自己一眼呢,自己索xing就坡下驴,反正这院里也没别人,自己上赶着说两句软话儿认个错也没人知道,总比这样闹僵了好,说下大天来,他不是舍不得吗。

可哪想这个平常弱巴巴的丫头,这会儿那心比石头还硬,半点儿委屈的意思都没有,听了自己那么多不着四六的难听话,脸色都没见变一下的,就这么淡淡望着他,眼里的清冷真能寒了人的心:“这样便好,小王爷自去寻你那些相好的耍子去,小女子过小女子的清净日子,两不相gān,小女子手里还有些活计,便不送小王爷了。”说着没等叶驰再说什么,一扭脸进屋去了。

叶驰气的啊,脸都青了,走几步追到门口,抬脚就想把门踹开,可忽的想起,踹开门自己能说什么,刚把那绝话儿都扔出去了,难道自己还能死皮赖脸的赖着不成,纵他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走到头了,罢了,你既无qíng我便休,做什么拿自己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一回两回成,长了也不是个事儿,这档子事儿终归得你qíng我愿,他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有屁用啊。

这么想着,忽觉忒没意思起来,缩回脚,转身大步出了院子,走出院门,就见得禄牵着马在外头候着呢,叶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倒灵。”

得禄心说不是奴才灵,是小爷您入了魔怔,明摆着的事儿都瞧不出来,就今儿那丫头一早的意思,得禄一瞅那就没憋好屁,这么些日子了,啥时候见那丫头给过爷一丝儿好脸儿呢,这一忽然给了好脸儿,指定是惦记着使软招儿赶爷走呢。

得禄心里正巴不得,他们家小爷虽说以前也总在外头不着家,可这连着好几天也不成个事儿,昨儿府里的小厮来说,老王妃哪儿可问了十来回了,这要是小爷一激动在这儿住个十天半月的,府里还不乱了套啊。

可自己劝了几回都没用,那丫头赶小爷走岂不正好,故此,得禄一早就备着马在外头候着呢,只等叶驰一出来就离开这破地儿,他们家小爷在这儿八辈子的活儿都gān了,可不能在这儿再待了。

这么想着忙道:“刚封二爷使人送了信儿来,说哥几个好几天没聚了,特意在雁来楼摆了席,候着爷过去吃酒呢。”

叶驰一翻身上了马,带住缰绳又不禁瞅了眼那院门,心里头跟自己说,哪怕她出来瞧自己一眼呢,自己也能有个留下的理由。

刚这么想,就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叶小爷心里那个欢喜啊,跟捡个金元宝差不离,都差点儿没绷住笑出来,可人是出来了,就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得禄说了句:“你们家小王爷的衣裳。”就转身进去,从头到尾连一眼都没瞄叶驰。

叶驰气的脸色都不对了,从马上一伸手,咬着牙道:“把那包袱给我。”

得禄一见爷那脸色,哪敢不依,忙递了过去,叶驰接在手里,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恼恨,手一抖把那包袱抖开,拿出那衣裳来,两手一裂撕成了两半丢在马下,喝了一声:“走。”一夹马腹狂奔而去。得禄瞅了眼地上两半儿的衣裳,跺了跺脚,也忙跟着跑了。

等这主仆都走了,时潇才从院子里出来,看着地上的衣裳发了会儿呆,终是叹了口气,捡起来刚要回去,就听有个人唤她:“时家妹子。”

时潇看过去,见是潘寡妇的二闺女秀娘,忙把手里的衣裳往伸后头一藏,道:“秀娘姐姐今儿怎这般有空闲?”

潘秀娘走过来,目光在她身后转了转道:“我娘让来给你送花样子,说妹妹是福星呢,上回妹妹去了我们家铺子之后,我娘就接了几个活儿,这回不光要做衣裳,还要包头,帕子,鞋袜全套都要,花样儿也都特意jiāo代了,有个五福捧寿,有个福寿双全,还有个四合如意的,我娘一个人做不来,想着时妹妹手里的活计好,便想让妹妹帮着做些,却这几日不见时妹妹往铺子里去,怕来不及,索xing让我送了过来,让妹妹好歹帮着做些,省得误了主顾的好事儿。”

要说潘秀娘今儿还真没打谎,她娘最近接的活多,做不来,便想起时潇,可等了几日不来,今儿一早就让她闺女走一趟。

潘秀娘先开头不乐意动,一大早的也没个车马轿子,虽说不远,也得走差不多两刻钟呢,如今日头大,不定就晒黑了,拖了会儿,她娘恼了,指着她骂道:“白养活你个闲吃饭,你若是伸伸手帮娘一把,娘何至于指望人家,你倒好,针都不拿一下,这会儿让你跑一趟,你还推三阻四的,既这么着,娘这铺子也不开了,关了门儿咱娘俩gān耗着得了,娘可告诉你,再想穿什么鲜亮衣裳,戴什么新式样的花儿,可甭想了,没了进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潘秀娘见她娘真恼了,便也不敢再推,拿过那花样子嘟囔了一句:“谁说我不去了,怎也得等我先洗了脸梳了头发吧!没得这般蓬头垢面的出去,让人见了岂不笑话死。”

她娘哼了一声,扫了她一眼道:“趁早换了你这身衣裳,你瞧哪个良家女子,打扮的你这般去街面上走动的,咱家也不是那些宅门大户,你穿这么件绸缎衣裳出去,回头让人见财起意,把你当个富家小姐劫去,可冤不冤呢。”

好说歹说着,潘秀娘才换了身半旧衣裙,鬓边那朵鲜亮的牡丹花却无论如何也不深的拿下来,就这么来了,一路上可没少招眼儿。

到了井水胡同,刚要往里走呢,就见那天进她家铺子的那位公子跟前的使唤小厮正搁院门前牵马立着。

潘秀娘眼睛一亮,琢磨自己今儿又遇上那位公子了不成,便没急着过来,躲在那边儿墙根儿底下瞅着。

眼瞧叶驰出来上马,时潇跑出来递了个包袱,那公子把包袱里头的衣裳撕了两半,丢在地上扬长而去,时潇发了会儿呆捡起那衣裳来。

潘秀娘心里就琢磨了,这两人倒是怎么回事儿,哪日见这公子的样儿,像是瞧上时家丫头了,可那天还在后头偷摸跟着呢,今儿就上门了,想着暗暗撇了撇嘴,心道就说这时家丫头也不是个多老实的,若真老实,哪会由着男子上门呢。

可刚那位公子的脸色明明白白就是恼恨呢,难道拌嘴吵架了,亦或是,那公子腻烦了这丫头,就此丢开手了。

这么想着,潘秀娘心里头舒坦了一些,琢磨一会儿扫听扫听这公子的来历,倒不枉自己一早走这一趟了。

时潇哪知道她的心思,听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明白,便道:“秀娘姐姐屋里头坐吧,走了一道,也该歇歇腿儿,喝碗水,再细细跟我说清楚,哪个活急些,我赶着做,哪个活缓些,便撂一撂。”

说着把秀娘让了进去,潘秀娘一进院子,便瞥见槐树下头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碗儿,暗道,果真是吵架了。

时潇把她让进娟子那屋坐下,趁着倒水的功夫,粗略把那桌子收拾了收拾,进了屋把水递给潘秀娘,拿着她带来的花样子瞧,见都是jīng细的绣活儿,便道:“这些个几时要?”

潘秀娘喝了口水道:“这个五福捧寿的急些,下个月便要,剩下两个倒不急,我娘说了,赶着中秋前做出来就成。”

时潇松了口气:“这倒还好,若赶在一起可做不出。”说着把那花样子分着裹好放在一边儿,从炕里的笸箩里拿出一双做好的鞋递给潘秀娘:“正巧姐姐来了,把婶子的鞋拿回去,好歹赶了出来,就是跟婶子说,别嫌我做的不好才是。”

潘秀娘接过去连句客气话儿都没有,时潇自来知道她的xing子,便也没当回事儿,却听潘秀娘问了句:“刚在门外头瞧见像个公子从你家出去了,是你家的亲戚吗?”

时潇目光一闪,琢磨这潘秀娘莫不是瞧上叶驰了,早听人说过,这潘寡妇的二闺女眼高,说了多少个婆家都没成,不是嫌穷,就是嫌人不体面,口口声声就是不想嫁过去受苦受穷,就时潇瞧,潘秀娘就是让她娘宠惯坏了,就想着攀个高枝儿享福,哪里知道那些高门又岂是好攀的,门不当户不对,便真攀上了,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