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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驰哪管这小子怎么想,一门心思想怎么哄他媳妇儿呢,又拍了两下门,侧着耳朵贴在门fèng上听了听,除了知了一声不落一声叫的人心忙,半点儿声息皆无。

叶驰扒着眼儿往里头看了看,别说,真看见了,他媳妇儿也没进屋,正个槐树地下做针线呢,垂着头一针一线的fèng着,就是不扫这边儿一眼。

叶驰琢磨要不自己就在外头说吧,反正左邻右舍也都习惯了,没有敢出来瞧他热闹,却瞥了眼一边儿的得禄几个,皱了皱眉道:“你们几个远着点儿。”

得禄只能带着几个小子往边儿上挪了挪,叶驰扔不满意:“再远点,还得远。”这么三回,得禄几个都快出井水胡同了,叶驰才算满意。

对着门里道:“那天我真不知道是胡军几个做的局儿,那时你非赶着我走,真伤了我的心,我一心一意的对你好呢,可你却半点不领qíng,我也着实心灰意冷,便真的走了,可到了家又忍不住想你,我其实真想放下的,奈何就是放不下,苦恼的自己受不住,就吃酒,天天吃的烂醉,想来锦城几个瞧不过去,想帮帮我,就想了那么个招儿,我接着信儿的时候,也是不知底细的,你不知我当时有多怕,真怕你落在歹人手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后半辈儿可怎么过。”

叶驰说到这儿长长叹了口气:“媳妇儿你信前世不?”

时潇手里停了停,他的声音倒不跟过去一般急躁,很是平缓,甚至可以说温柔,令时潇刚积起来的那些气,倒消下去一些,前世?她以前不信前世,如今却有些信了,或许她跟叶驰真是前世的冤家,要不然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呢,他们俩,一个是皇亲贵胄宗室子弟,一个是背井离乡的落魄女子,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一路的,若不是前世,如何今生就遇在了一处,纠缠出这些事来。

想到此,时潇心里又软了些,又听叶驰道:“我原先也是不信的,却遇上了你,后来我总想,若不是咱们前世就有缘,如何只一眼就丢不开手了呢,你也知道,我之前很有些荒唐的。”说着声音低下一些,小心的道:“媳妇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都是之前的事儿了,自打遇上你,我就改了,真改了,不信你回头问问左宏,他们几个为此还笑话过我呢。”

时潇听了忍不住想笑,却忽的想起那天在坑dòng里的事,不禁又恼上来,暗道,这厮最善花言巧语,可不能再给他骗了去。

却听叶驰又道:“总之,爷想着你我指定是前世便有缘,今生才能这般,那天我着急的赶过去,直到跌在坑dòng都不知是那几个搞的鬼,想那时心里头一急,连胡军的声儿都认不得了,我承认后来听了出来,却贪着咱俩难得在一处,舍不得说破,后来却越发怕你知道了要恼,故此瞒到了今日,媳妇儿便你要恼,也先开开门成不,等我进去,任你怎么罚,总在门外头,让邻居瞧了也不像话,总的照顾些脸面。”

时潇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说几次三番在门外头这般,哪还有什么脸面,亏他好意思提呢,不过细想想那天的事儿,虽说吓了自己一跳,倒真没怎样,后来在别院里,叶驰又端茶又送药的殷勤备至,多少有些感动,如今时过境迁,刚一恼只是恼他哄骗自己罢了,如今听他的话,事先他也不知,自己倒冤枉了他。

这么想着,心里的气又消下去一些,却想,刚恼的这辈子都不想见他,如今给他三言两语就原谅他,总有些别扭,故此虽心里不大恼了,脸上却下不来,只不吭气。

叶驰搜肠刮肚,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了,可听听里头仍没动静,不禁有些泄气,抹了把汗,正着急呢,忽一阵凉风过来,那边儿得禄颠颠的跑过来道:“爷,天可yīn下了,瞅着就要落雨,要不咱先找个地儿躲躲,回头真淋病了,老王妃哪儿可绕不得奴才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叶驰目光陡然一亮,想他媳妇儿最是个心软的,自己要是挨了淋,指不定就揭过去这篇了,想着抬头瞧了瞧,忍不住裂开嘴角笑了,真是老天都帮他,人都说六月的天小孩儿脸,果然不假,刚还艳艳高照的,这么一会儿便yīn云密布了。

那乌云越发低下来,伴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凉风,铺面而来湿气,真要下雨了呢,叶驰哪里肯走,摆摆手让得禄一边儿去,自己还特意走到门垛外头一些,刚挪好,一个响雷过后,大雨倾盆而落,雨水打在身上都冒白烟。

没等叶驰淋多一会儿呢,院门从里头开了,时潇撑着一柄油纸伞走了出来,瞪了叶驰一眼道:“还不进来,莫不是想在雨里头洗澡不成。”

叶驰顿时喜上眉梢,忙着走了进去,时潇招呼得禄几个进来避雨,得禄哪敢坏他家小爷的事儿,忙摆着手,带着人一溜烟跑了,反正只有媳妇儿,他家小爷再也想不起别人来的,他只管带着几个小子去胡同口的茶棚子等着就成了。

时潇无奈只得关了院门,叶驰早跑屋里去了,时潇立在门口,见他浑身跟水捞似的,恐他穿着湿衣裳着了寒,便去她爹屋里寻了他爹的衣裳给他。

等叶驰穿上,站在跟前,时潇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爹个子不算矮,但比起叶驰还是差很多,且他爹清瘦,便是穿着肥大的衣裳,穿在叶驰身上,也有些紧巴巴,看着很是古怪。

叶驰一见她笑,更是刻意做出怪样来引逗她,学着戏里小生的样儿,抖抖袖子,掸掸鞋,两手抱拳深深一躬道:“小生这厢有礼了,请问小姐贵姓,家住哪里,可曾婚配?”怪模怪样引的时潇又笑了几声,笑过白了他一眼道:“旁的不知,只知配给个无赖混账的汉子,不知这辈子还要受他多少哄骗呢。”

叶驰忙道:“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什么事儿都先回了我媳妇儿知道,等我媳妇儿应了,才去gān,若再哄骗我媳妇儿,让我不得好死。”

这话却有些重了,时潇一愣之下,忙呸呸了两声,双手合十默默祝祷了几句,才瞪着叶驰道:“只管胡说,我来问你,你哪儿来的银子置办了那些东西,我瞧着那些样样都是难得一见的物件呢,便你有本事淘换来,定然也使了大银子,莫不是家里给你的?”

她一张嘴,叶驰就忍不住笑了,他媳妇儿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这些若是自己家里出的银子,算在她的嫁妆里,便面儿上过去了,日后也要落下话柄,他媳妇儿的xing子,断断不想如此的。

其实叶驰心里觉得,她这么着嫁给自己,他也欢喜,却他不能不为她多想想,毕竟他们不是两人过日子,就像老祖宗说的,过了门还要宫里宫外的各家应酬,便他护得再紧,也难保那些爱嚼舌头根子的,若他媳妇儿过门的时候太过寒酸,给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瞧了去,不定怎么说呢。

他媳妇儿又不是个看得开的,故此,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那些人说不出话来,这些本来也未想过瞒她,如今她一问,叶驰笑道:“真当我是个不事生产成天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了,我虽不善世俗经济,却有个换了庚帖的好兄弟,锦城手下的买卖庄子可都是赚钱的营生,大头自然是锦城的,我们哥几个却也占了gān股,每年账上的分红何止几万银子之数,更何况,我自打生下来便有爵位,拿着俸禄,逢年过节太后皇上赏下的东西,再有,我也争气,每年跟着皇上狩猎,年年拔得头筹,那赏银倒不稀罕,稀罕的是万岁爷的赏下的物件,咱万岁爷可是个大方的主儿,赏的东西可都是宝贝,回头你过了门就给你收着。”

叶小爷话匣子打开,越说越来神儿,说起每年跟着皇上狩猎的事儿,神采飞扬的,时潇忍不住有些出神,这样的叶驰有些陌生,她之前真就以为他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便他不爱读书,不能把博征旁引出口成章,但他自有他的本事。

想来能跟着皇上除外狩猎必然高手如云,他能年年拔得头筹可见本事,正如他之前说过的,如今大燕太平,并无战事,轮不到他出头,若有那一天,说不得跟他祖父一样,定亲王府的铁帽子王,不就是他祖父跟着圣祖爷出生入死挣下来的吗。

这么想着,时潇倒盼着大燕太平个万万年,虽战功赫赫可扬名立万,那战场却哪是玩的,刀剑无眼,真要有个万一……时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着叶驰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岔开这个话题道:“那些东西都是你使了自己的银子置办的?”

叶驰点点头:“时候有些匆忙,若宽松些,那些我也瞧不上眼呢,只如今且将就吧,赶明儿瞧见好的,再换就是了。”

时潇忙道:“快别折腾了,那些已是过了,便有银子,也没说这么乱使的,有了也要想着没得时候,留着些总没坏处。”

叶驰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望着她道:“我是没什么成算的,最厌烦瞧那些账目来往,以往都是硬着头皮瞧的,如今有了你倒好了,回头那些帐连银子一并jiāo给你,你掌着咱们家的花销,你让我使就使,你不让我使,我一个大子都往外掏,只管去占那几个的便宜,尤其胡军那小子,誰让他得罪我媳妇儿了呢。”

时潇听了脸一红:“谁不让你使了,我可没教你去占旁人的便宜,你这话给人听了去,我倒成了什么人了。”

叶驰一见她有些恼色忙道:“不是我媳妇儿教的,是我自己这么gān的,你放心,这话儿没人知道,若谁听了,乱嚼舌头,我割了他舌头下酒。”

话音刚落就听窗户外头左宏的声儿道:“哎呦,爷可什么都没听着,爷的舌头可宝贝着呢,断不能给人割了去。”

一句话说的时潇满脸通红,忙一掀帘子跑了出来,叶小爷追在后头出来,见左宏在哪儿嬉皮笑脸的,忍不住瞪他:“你倒闲,我说今儿在别院没见着你呢,原来跑这儿来了。”

左宏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遭,见他这造型实在滑稽可笑,着实没忍住,嗤一声笑道:“我说你这身儿哪淘换来的,怎么瞅怎么像jì,院里的帮闲儿,莫不是您小爷嫌日子过的太舒坦,想着去chūn来楼弄点儿别的营生gāngān。”

叶驰都恨不能把左宏那张嘴堵上,自己怕什么来什么,chūn来楼那档子事儿,可给外头人吵嚷的不善,虽说自己跟chūn云的事儿过去了,却不知他媳妇儿怎么想,这刚哄好了,回头一个chūn来楼再勾起来,自己找谁哭去啊。

想着不禁瞄了他媳妇儿一眼,见他媳妇儿没理会左宏的话儿,才略放心了些,却一转眼瞧见他媳妇儿对面悍丫头腕子上戴的那个镯子,怎么瞅怎么眼熟,可不正是那天左宏拿走给他没过门媳妇儿的血玉镯吗,怎么戴在了这悍丫头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