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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子让他搬到庄子上,瞧了他几日,见这位柳先生做事稳妥,账目清楚,她不在的时候,还能帮她管着十来个小子,无意中竟然得了个宝,高兴之余,把账上生意的来往,jiāo了大半在他手里,自己安心酿酒,倒轻松了许多。

不说娟子这儿忙活起来,且回过头说叶驰小两口,在别院住了几日,眼瞅到了中秋,时潇就催着叶驰回府,虽说公婆xing子好,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可着大燕找,哪个世族大家里新过门的儿媳妇儿,能出来住这么些日子的,也就定亲王府了。

她爹也悄悄嘱咐了她,定亲王府就叶驰一个儿子,叫他们中秋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挪回府去,要依着叶驰,恨不能这辈子就在别院过下去了才好,没有规矩拘束,没有长辈唠叨,就他跟他媳妇儿,想怎么亲近怎么亲近,谁也管不得,所以,他媳妇儿前头跟他提的时候,都让他刻意糊弄了过去,知道小媳妇儿有些急了,才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府。

出了别院,还不住后瞧呢,真有些舍不得,其实,舍不得的岂止是他,时潇也一样呢,尤其别院对她来说更不同,在这里她明白了自己对叶驰的心意,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跟叶驰是夫妻,以前那些纷纷扰扰,甚至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释怀的东西,都模糊了起来,唯一清晰的是她的丈夫叶驰。

执子之与子偕老,即使当初跟她许下这个誓言的另有其人,但现在牵她手的人却是叶驰,这或许是冥冥中早就注定好的,而那个记忆中清俊温雅的少年,或许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回府之后,就是中秋,王府的中秋是要去宫里过的,中秋夜宴上,不可避免遇上了九公主,其实,时潇并不恨九公主,相反,对她还有些愧疚,虽说当初在定福寺是她先出手打了自己,可叶驰冲进宫来打得人家女孩儿顺着嘴角淌血,也着实太过,若不是皇上太后有意护着定亲王府,说是忤逆犯上的大罪也不为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更何况,她还即将是明彰的妻,即使如今释怀了,对于明彰给予她的那份温暖,时潇仍然不会忘记,她希望明彰能跟自己一样幸福,而九公主,虽然xing子刁蛮了些,但对明彰那份心,她看得真切,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恨九公主,以至于在御花园里遇上九公主,也没觉得她会刁难自己,甚至,婆子要回去找叶驰的时候,也给她拦下了。

九公主定定看了她很久才道:“你不怕我再动手吗?”

时潇望着她摇了摇头:“我想你特意跟我出来,不是为了跟我打架的吧。”

她立在一株月桂下面,大红的王妃服饰,穿在她身上,跟那个在定福寺里素衣白裙银簪的女子,相差甚远,那时她眉眼含着清愁,便不说话站在那儿,也自有一股楚楚动人的味道,当时,九公主觉得,或许就是这股惹人怜的味道,才令明彰跟叶驰都对她神魂颠倒,但今天看来,却如此雍容,通身的气派,仿佛比自己更尊贵。

或许是过的太幸福,短短几日,她已经判若两人,而她眉梢眼角的幸福,那么明显而昭然,这一刻九公主终于放心了,她知道,眼前这个曾经令她嫉妒若狂的女子,心里已经没了明彰,但明彰心里却还想着她。

想到此,九公主不禁黯然,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他想着我,记着我,喜欢我,就像……”

说着抿了抿唇:“就像他喜欢你一样,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好,让他如此厌弃,如果是因为我的刁蛮,我也不是没改,更何况,在他面前,我又如何刁蛮得起来,他总是那样淡淡冷冷,却又恭敬十足的对我,一口一个公主,你知道我不想这样,我想嫁给他,当他的妻子,而不是他嘴里的公主,可他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或许,他是不想明白,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你,即使你已经嫁给了叶驰,他也没有死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道:“或许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时潇愣了愣,觉得九公主过于天真了,怎么会想起这个主意来,慢说自己如今已是叶驰的妻,便自己如今未嫁,明彰若招了驸马,两人也该避嫌的,更何况,自己劝明彰恐怕是越劝越坏的。

想到此,时潇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不住,我不能帮你。”

九公主急切的道:“你只要跟他说,你不喜欢他了,喜欢叶驰,他心里没了希望自然就会忘了你了。”说着忍不住有些怀疑的道:“或许,你心里还是有些喜欢他的,即使你如今嫁进了定亲王府,也没忘了他。”

时潇微蹙了蹙眉,刚要说什么,忽听叶驰的声儿:“媳妇儿。”时潇回头,见他从不远处的湖石边儿走了过来,不禁道:“你怎也出来了?”

叶驰渐渐走近,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色的关系,他脸上的表qíng看上去有些清冷,但不过一瞬就消失了,叶驰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轻声道:“如今可都几儿了,夜里风寒,你身子这般弱,自己还不着紧着些,一出来就不惦记着回去,若冻病了,爷又要心疼。”

时潇心里一暖,低声道:“哪就如此娇弱了。”忽想起九公主还在跟前,忙回过头来,哪还有九公主的影儿,旁边儿的婆子道:“九公主刚一听见小王爷的声儿就走了。”

时潇忍不住那边儿宫廊上看过去,果见九公主步履飞快的身影一闪而没,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好歹人家是女孩儿,亏你当初怎么下的了手。”

叶驰听了哼一声道:“当时,小爷杀了她的心都有,打几下子都便宜她了,谁让她欺负我媳妇儿了,刚,你们说什么了?是不是她又刁难你了?”

时潇想了想,刚才九公主跟自己说的,都是她女孩儿家的心事,又gān系到明彰,而每一提起明彰,叶驰就跟点着了pào仗一样,沾火就着,想想也没什么大事儿,便道:“没什么,闲聊了几句,走吧,这是宫里,出来的时候太长总不好。”小两口这才回去了。

往后的几天,时潇发现叶驰回来晚了一些,回来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扶着他躺下,还要缠着她,那事儿上也有些发狠,好几次弄的时潇生疼,但过后他又会温柔抚慰,时潇想着本来他就对这种事格外热衷,有时候,折腾起来力气大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刚成婚的时候,自己还怕呢,如今已好了很多。

等转过天他醒了酒,时潇一板脸,他就来给她赔不是,赌咒发誓的说自己喝多了,往后再不如此折腾媳妇儿等等,好在两次过后,就没再这么折腾了。

时潇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现在忙呢,回了王府之后,也不可能关起门来过日子,王府就叶驰一个独苗儿,自己也没个妯娌可以指望,即便不想,也得就主动跟在王妃身边儿学着料理事qíng。

叶驰又把他跟封锦城分红的那些买卖账丢给了她,足足捋了两天才捋清楚,王府的账目自有账房管家,归总上来,也是王妃料理,她只在一旁瞧着就成,本来时潇就生在,自小跟着父亲识字,再大些又请了先生,时家没烧的时候,她娘教她管过家里的账,虽比不得王府人多事杂,到底路子是一样的,故此没用王妃费什么心思,只点了一两句,再jiāo给她,一准料理的妥妥当当。

倒令王妃忍不住要在王爷跟前夸她道:“先头还说潇潇的xing子,只怕料理不来咱们府里的事儿,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真怨不得驰哥儿这般放不下,竟是个聪明不露的,要说这聪明伶俐的孩子可也不少,却似儿媳妇儿这般,不言不语的却不多,倒也不愧是出来的,便嫁到咱们这样的家里,你瞧她,礼面规矩,哪里挑得出丁点儿错呢,你再看她写的字,真真下了功夫的,这么看来,倒是咱们驰哥捡了大便宜。”

王爷听了,拿过王妃手里的账本子瞧了瞧,见虽只是平常私库里进出账目清单,这一手簪花小楷却真令人眼前一亮,由字观人,这孩子的品xing也如瑶台之玉呢,虽说儿子都是自己的好,想起叶驰那一笔字,定亲王还是忍不住摇头。

又想起儿媳妇虽是寒门之女,便进了宫,太后跟前也是落落大方行止有度,在家更是每日晨昏定省,在老王妃跟前陪着说笑斗牌,王妃这也儿帮着料理内务,最要紧能拘管住叶驰这匹野马,纵然出去应酬,天不黑也必然家来,哪像之前,十天八个月也见不着人影儿,要是有事,非得满四九城的找不可,不定就在那个院馆里荒唐呢,如今娶了媳妇儿倒变了个人,不禁不出去荒唐了,还主动接下了接待哈禄赞的差事。

想想之前,再看看现在,定亲王有时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别是换了瓤子吧,所以说,定亲王虽嘴上不说,心里着实喜欢时潇这个儿媳妇,却忽想起一事,放下账本子跟王妃道:“可有了消息不曾?”

王妃自是知道他问什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哪这般快,还不到一个月呢,不过你放心吧,前儿王太医来给老太妃瞧平安脉,我让他给儿媳妇儿也瞧了瞧,王太医说,好着呢,用不多久就能听见喜信儿了,先头我还怕那丫头身子弱,气血不足,恐不好生养,如今倒真放了心,驰哥儿成婚前,老王妃请白马寺的方丈给两人合了八字,说上上大吉,夫贵妻荣,枝繁叶茂呢,夫贵妻荣这个自不必说,只咱家从上一辈就是单传,虽尊荣显贵,到底人丁不旺,若儿媳妇能多生几个,府里孩子多了,也能热闹些。”

定亲王略沉吟道:“要不再给驰哥纳几个妾氏进来?”

王妃一听就忍不住皱眉,想当初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定亲王跟前就有两个房里人了,虽说不敢在自己面前如何,暗地里也吃了些亏,不是自己的肚子争气,一举得男生了驰哥,那几个福薄的都没生养,哪有如今的消停日子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事儿呢。

将心比心,潇潇那么个xing子,虽说聪明,到底心善了些,若真弄出几个不省事的妾,不是裹乱吗,只儿子不提纳妾,她是绝不会给儿媳妇儿添堵的。

这会儿却不妨听见定亲王说,想起过往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哼了一声道:“当驰哥是你呢,我听见伺候的婆子说了,驰哥跟儿媳妇儿赌了誓,此生就她一个。”说着瞥眼瞅着定亲王,定亲王听见这话儿不顺耳,扭头见王妃脸色,也想起年轻时候闹的那几回事儿,驰哥之后,王妃本又做了胎,不是自己新纳的小妾使坏,定亲王府也不至于就驰哥一个。

想到此,不免愧疚上来,也就不再提叶驰纳妾的事了,只是定亲王不提,却防不住有人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