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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谁?或为妾,为奴,为婢,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其实,包括柳彦玲跟赵睎在内,他们都是皇上手上的提线木偶,粉墨登场,隔着幕布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这出皮影戏何时落幕,身为戏中人的她们,没有权力决定,决定的人是皇上。

可很快,皇上发现,即使他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屈从于变数,且,这变数来的如此突然,瞬间就打乱了他筹谋已久的棋局……

☆、和慧公主

二月初南夏大军夜袭北辰水寨,弓弩齐备,先是快船奇袭,用弓弩火箭she燃大军囤积的粮糙,柳长清率军拼全力抵挡,依然被南夏拿下水寨,柳长清qíng急之下后撤,短短十天,就被南夏大军连下三城,被南夏大军围困在阳城。

本来准备拼死守城,谁知一夜之间,围在阳城的南夏大军如cháo水一般撤的一gān二净,并在第二日遣了使节议和,说愿为秦晋之好,这一番变故,把柳长清弄糊涂了,秦晋?柳长清不禁暗暗思量,南夏太子慕容宇已身亡,这秦晋难道是为了南夏那位半百的皇帝?

北辰是有适龄的公主,便是无公主郡主总有的是,只是这年纪……柳长清这里还沉吟,使节已笑道:“柳元帅不必猜疑,如今我南夏已是新帝”

柳长清一愣,使节继而解惑:“与元帅二次jiāo战的,却是护国公麾下兵将了,如今我南夏新皇文帝,正择吉日登基,正是大赦天下,广布圣恩之时,因此愿与北辰结秦晋,和南北,消弭兵祸,为天下苍生造福。

这些柳长清竟然不知,可见是南夏国内瞬时兵变,大约也是突然撤军的原因,只这位文帝倒是闻所未闻,就像突然就蹦出这么个皇上来一样。。

这是两国大事,柳长清自是不能擅自决定,一封加急奏报,送入京城,赵玑也暗暗纳罕,论兵力,北辰的确不敌南夏,虽不至于亡国,但损几座城池,也是赵玑一开始预估好的,可忽然南夏要求和亲,岂不奇怪。

而且,对于南夏这位新皇,他也颇为好奇,请使节入京的空挡,急让暗卫去探听了,才知道,这位南夏文帝,原是昔年戚家之女兰妃所出的遗腹子,那年大火得以逃出升天,产下一子,就是现在的文帝,十五年来,一直在护国公护佑下。

如今翻出旧案,南夏惠帝得知原是莲妃串通国丈,陷害戚家满门,大怒,废后,诛杀国丈满门上下,并甘愿退位尊太上皇,在后宫颐养天年,新皇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一,十五岁的新帝还未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和亲。

南夏贵族名门淑女一个不选,巴巴遣了使节入南夏和亲,怎不令人纳罕,令皇上纳罕的,还在后面,使节进了京城,公主郡主一个不要,点名要前礼部侍郎苏府的嫡出之女苏宛若,这事儿从里到外透着那么新鲜。

大殿上使节一说出和亲人选,别说殿上群臣,就是高高坐九龙椅上的赵玑,都倒吸了口凉气,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竟是为了一个苏宛若。

赵玑还未反应过来,十一已经高声发难:“既有诚意和亲,该是我北辰皇族中人,苏宛若既非公主,亦非郡主,不过一个四品侍郎之女,并无和亲资格。”

使节笑了:“辰亲王此话大谬,闻得苏姑娘,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正当母仪天下,为我南夏国母。”

睿亲王道:“苏姑娘再好,皇上已下旨,赐婚与本王,夺人之妻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贵国君主,岂不遗笑天下”

使节躬身一礼道:“据在下得知,如今苏府获罪,若是赐婚与睿亲王,何故有此牢狱之灾,这才是笑话。”

睿亲王脸色一滞,赵玑目光略沉:“夏都距离京城远隔数千里之遥,朕不知,何故月老这红线牵了如此之远,岂不令人费解。”

那使节道:“自古千里姻缘一线牵”回身,从身后随从手里捧过一幅画卷:“皇上请看”

使节双手缓缓恭敬展开,画中景象,瞬间便呈于众人眼下,只见画中一少女身穿鹅huáng骑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手执金工,前面靶心cha着一支白翎羽箭,她蓦然回首,明眸流转微微含笑,姿色要说也算寻常,却别有一番飒慡英姿,尤其那眉宇间,随意便挥洒出的灵慧之气扑面而来,竟使这本来平常的姿色,有几分倾国倾城的美丽。

苏家嫡女苏宛若,竟然有母仪天下之份,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儿,甚至她自己都想不到,苏家无罪有功,因为一个苏宛若,苏王两家满门加官进爵,真算一人得道,jī犬升天。

苏宛若记名在已逝的皇贵妃名下为女,封和慧公主,入藏月宫择吉日待嫁……宛若从刑部大牢出来,坐上公主的凤辇,身后爹娘祖母祖父跪地相送,忽觉异常可笑,荣rǔ之间太富戏剧xing,不过一朝,就斗转星移天上地下。

南夏之于她,真算异国他乡,为什么那位南夏的新帝非要娶他,真令人费解。宫门她进过多次,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谨慎而行,只有今日,大喇喇,高高坐在凤辇上,进了宫门,前呼后拥,穿过层层宫廊,进入藏月宫中,她已经成了莫名奇妙的和慧公主。

自姨母逝去,藏月宫早已零落,此时却焕然一新,已是二月中,院中的垂丝海棠并未吐绿,边上那丛迎chūn花却已攒上花苞,眼瞅着chūn风一至,便竞相开放,往年姨母却并不爱海棠垂丝,偏爱这几丛金灿灿的迎chūn花,每当花开,总会赏花吃酒,如今人已去,料峭chūn寒中,金英翠萼,却开得更好,可见花本糙木,不知人心。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地上呼啦跪倒一片宫人,宛若一怔,不禁失笑,混了半天,从嫡女到囚犯,最后混了个千岁千千岁,别管以后命运如何,也算值了。

她摆摆手:“起来吧!”

这才看清,当先领头掌事儿的竟是崔嬷嬷,崔嬷嬷上前恭谨的道:“请公主入内沐浴更衣,上乾正殿谢恩”

“谢恩?”宛若嘴角轻轻抽了两下,不是自己这点和亲的用处,现在还在刑部大牢蹲着呢,如今出来,却要去拜见这位新出炉的父皇,真有些滑稽。

沐浴,熏香,按品大装,崔嬷嬷手很巧,亲手挑起宛若的青丝,一点一点梳理,他的眼角有些闪闪的光亮,宛若透过铜镜望着她询道:“崔嬷嬷不是在太后宫里吗?”

崔嬷嬷撑起一个笑容:“老奴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主子去的时候,我原想也殉了主,却又舍不得这条老命,如今公主远嫁,老奴就求了太后,想跟着公主去。”

宛若一愣:“嬷嬷何必如此……”

她的话没说完,崔嬷嬷已经扑通一声跪下道:“请公主成全”

宛若叹口气,亲手扶起她:“别说你,就是我身边从小服侍大的丫头,我都寻借口打发了她出去,只因这一去祸福难期,又背井离乡的。”

崔嬷嬷道:“正是如此,老奴才要跟去,那南夏远在数千里之外,姑娘又是金贵的身子,这从小到大,哪儿受过丝毫委屈,便是有前番的大灾大难,也不比这一去,身边没个底细,伺候惯了的人怎么行?姑娘也不用再劝老奴了,老奴既没随了主子去,下半辈子便跟着公主倒也便宜。”

说这执起玉梳,重新梳理宛若的头发,梳上去,别上五凤朝阳钗,崔嬷嬷瞧着铜镜中的影像,不禁微微出神,半响才道:“公主跟主子真真生的像,以前便有五分,如今啊!竟是脱了形一样。”

雕刻着jīng美缠枝纹的铜镜异常jīng美,可里面的影像却模糊不清,映出的不过一身红袍,凤钗,明珠冠,眉眼却模糊……

“和惠公主觐见”

苏德安一声喊,巍峨大殿中,宛若缓缓而入,她走的很慢,却异常稳重,窈窕的身量,裹在隆重的公主服中,那种雍容大度,仿佛与生俱来,不说别人,就是南夏的这位使节,都颇感意外。

临行,皇上特意把他叫到御书房,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就是告诉他,无论如何,必须把苏家这位嫡女娶进南夏,那意思就是如果和亲不成,他这个官儿当不当还在其次,满门上下的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南夏这位新帝,年纪虽不大,可那狠绝的手段,已是满朝尽知,就拿非封这位苏姑娘为后来说,满朝文武不是没反对,本来南北这一战,南夏已稳cao胜券,何必议和,议和还罢了非要和什么亲,以北辰战败一方,即便贵为公主之尊,封南夏皇后也颇为不妥,何况这位苏姑娘不过一个罪臣之女。

右相带头反对,新帝一挥手:“爱卿年老,不若告老回乡颐养天年去吧!”

这位新帝乾纲独断,尤其最不待见老臣,守拙或许还能保住官职,若非要出头,第一个倒霉的一准是出头的,尤其封后一事上,这位新帝固执非常,不禁要和亲,还要封后,不禁封后,对于护国公提出的广选秀女充溢后宫,直接驳回。

那意思竟像是,就娶一个皇后就万事大吉了。故此,这位苏姑娘尚未进入南夏,已是声名鹊起,究竟新帝这番执着,到底是qíng深还是他意,谁也猜不透。不过现在观这位苏姑娘的不凡气度,倒是堪为南夏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搬家,暂停一天!!!

☆、山高月小

赵玑有些微楞,大殿上从容而人的女子,正是韶华年纪,身上红衣,红衣下摆处挑金的牡丹和头上五凤朝阳的金钗jiāo相辉映,雍容,华贵,大度,背光而行,眉眼模糊,略近些,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贤妃……

初封妃那日,仿佛也是如此,一身红衣,眉眼温柔,雍容,大度,赵玑的后宫,虽无佳丽三千,可也不算少,除了早逝的云嫔之外,赵玑心里最喜的还是贤妃。

当初进宫之时,就觉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名门闺秀,举动言行皆得体大方,令人一见如沐chūn风,相处起来分外舒服,姿色虽寻常,可若与之对坐或弈棋,或说话儿,总能让人心境平和,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只去藏月宫小坐片刻,便觉能消弭些许愁绪。

后来种种龌龊,两人之间已不复当初,如今的苏宛若,出于无奈,封的和慧公主,让这些已经快遗忘的过去,翻涌上来,就如那河底的暗流,一点一滴,随着苏宛若一步一步进入大殿,一股脑涌上心头,竟然那么鲜明。

仔细想来,虽对云嫔钟qíng难忘,可这半辈子说起夫妻之qíng,还得是贤妃,她死了,他觉得为心爱之人报了仇,却也疼痛难当,那种疼痛就好像齐齐断了自己的手指一样,疼的钻心。

赵玑有时会想,如果真有来生,自己再遇上云儿跟贤妃两个女人,他要哪个?竟是哪个都难割舍的,qíng债难尝,说白了,贤妃做这些事,也是为了心中那点不忿和嫉妒,那一阵子,他的确太过冷落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