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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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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彦玲心里那份难看,根本无法跟皇上言明,如今这都多长日子了,她依旧是个姑娘的囫囵身子,这份屈rǔ她咽下了,是盼着赵睎能有回头的一日,可那时赵睎虽说不近她,却也没有别的女人,她还算能忍着,如今,他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找,她闹了打了都没用,她是王妃,赵睎是王爷,打到天边她也没理。

赵睎想要一千一万个女人都应该,她就是占着个王妃的虚名头,剩下的一无所有,柳彦玲觉得,这没准就是赵睎对她的报复,他是恨她的,从成亲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恨她占了王妃的名儿,让他心里那搁了多年的想头落了空。

他就不想想,即便他给宛若王妃甚至将来皇后的位子,宛若依旧不会嫁他,宛若根本就不喜欢他,他这样执拗的一厢qíng愿,却到何时是个头?

他有别的女人,她打打闹闹的,这口气终究忍了,可今儿他巴巴的弄了个男人进来,像什么话:“父皇,他今儿越发荒唐,把个男人弄到了霜云殿来了,这秽乱后宫可不是小事。”

柳彦玲这话一出口,赵玑就不禁皱了皱眉头,后宫多几个女人倒没什么,可男的却不妥当,即便是娈童,在宫外养着图个乐子,弄进宫里却实在荒唐了。赵玑站起来:“朕去瞧瞧”说着,已迈出了御书房,柳彦玲忙跟在后头。

宛若远嫁和亲后,藏月宫跟沐雪斋就空了下来,被赵睎一股脑圈进了霜云殿,如今夜色中乌泱泱一片殿宇,竟比皇上平日起卧的养心殿还大出许多去,只不过,无论哪个女人进来,都安置在原先的霜云殿跟藏月宫,中间的沐雪斋,却连个女人影子都看不着。

平日里就只有赵睎出出进进,特准宫女太监定时进来打扫,未经他的许可擅入着,真能被赵睎直接杖毙,故此,自打宛若远嫁,这里竟是终日重门深锁的,连柳彦玲都好久没来了。

赵玑自然知道这些,也因此,跟着小chūn子站在沐雪斋门前,那眉头皱的更深了,随口便问了一句:“怎会在这里?”

小chūn子暗暗瞥了眼那边的王妃,心里一阵叹息,这人的命天注定,真错不了,苏姑娘到底儿没跟了十一爷,人家远嫁南夏,母仪天下去了,这份尊荣,竟是想都想不到,虽说祸福难料,可那皇后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上的,就是当上了,你也的有福气当长远了才行。

不是他胆大包天,就他们如今这位王妃,将来即便当了皇后,后宫里估摸也是一团乱,不能辅助皇上,也不能安抚后宫,专好吃醋,别的手段没有,收拾起qíng敌来,那手段,他一边看着,都觉得有点瘆的慌。

前些日子那个舞伎,活生生被王妃寻由头打了三十板子,专照下半身打,命最后是保住了,可那两条腿却废了,这辈子别说跳舞,就是走道都不成了,以前竟没看出来,是个如此心狠的,可见人心不可测。

十一爷这么折腾,说穿了,根儿还是在苏姑娘那边,俗话说的好啊,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这系铃的人,山高水远回不了了,这铃铛已系了上去,谁还解的开,爷这心里的苦,小chūn子瞅在眼里,也无计可施。

今儿里面那个男的,原是南夏那边小馆里的相公,要说这娈童,北辰这边也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好这口的也不少,横竖就是个乐子,谁也每当真事儿,南夏那边是因为以前那位国舅也好这个,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因此那边的青楼jì馆里有一半都是养着相公的小馆。

南夏新皇一登记,便下旨驱逐,因此好些过了清江,来了北辰,下面那些大臣想来是图个新鲜送上来,十一爷虽有些荒唐,真不好这个,可今儿这位叫青若一进来,别说十一爷,就是小chūn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无论身段,轮廓,眉眼儿,甚至那一举一动,都像透了苏姑娘,若非说不一样的地儿,那就是眉眼间那股子灵气儿,青若差多了,即便如此,若跟苏姑娘站在一起,莫一看,也难分出个真假来。

献上青若的是个外官,显见是拖了不少门路,才递送到十一爷面前,不过却真是个会钻营的,也是心思灵的,也莫怪这些大臣,这些日子凡是送上来的美女,十一爷瞧中了的,莫不是跟苏姑娘有几分相像的,那些大臣耳聪目明,怎会瞧不出。

比着十一爷的心思喜好,满天下去搜罗还不容易,十一爷得了这青若,那还会顾及男女,真跟得了个宝贝一样,大约太像苏姑娘,却也没跟以前一样,急着就办了事,而是巴巴弄到了沐雪斋来。

这男人,养在后宫却不合时宜,可现如今让十一爷撂开手,恐怕也难,皇上这一来,还不知要怎生发落,说不准连他这个近身的奴才,都跟着要挨上一顿板子。

这会儿皇上一问,小chūn子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回,回万岁爷的话儿,十一爷说,以后青若就安置在沐雪斋的厢房里了……”

☆、赐婚苏府

“青若?”赵玑微微挑眉,走了进去,刚转过院前影壁,就看听见琴声传来,隔着前面一进屋宇回廊有些隐约,细听之下却是一曲出水莲,亭亭莲荷,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琴技。

赵玑停步略听了片刻,才迈步穿过前殿向后面走去,进了后面院子,倒不禁楞了一下,倒真废了不少心思,不知何时植了满院梨花,chūn日未过,虬枝乌gān上梨花似雪,夜风拂过,落了的满院都是花瓣,不仔细瞧,真以为是隆冬腊月,初雪过后。

以前倒是略有耳闻,苏宛若偏喜梨花,看来这满院梨花还是为了她,只是这沐雪斋之名倒真名副其实了,chūn日梨花,隆冬沐雪。

琴声从西厢隔着碧纱窗透出来,廊前红灯映出窗前两个影子,一个自然是不省心的十一,另一个,只观这轮廓,却令赵玑真正惊了一下,不仅赵玑,跟在后面的柳彦玲,目光几乎定住一般,死死盯着那窗影上的人,若不是知道宛若已远嫁南夏,此时,此刻,此人,柳彦玲也会以为就是宛若。

琴声一歇,小chūn子急忙轻轻咳嗽一声:“皇上驾到……”赵玑瞄了他一眼,走上台阶,推门而入,刚进去,赵睎已迎了出来,赵睎身后立着一人,赵玑略扫了一眼,脸上是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暗暗吃惊,真不找从哪儿找来个如此相似的人来。

低眉垂首站在哪里,却身姿挺秀,倒不像个供人玩乐的男宠,颇有几分松柏之姿,五官跟苏宛若要说也就七八分相似吧,但这份气韵却像了足有九分,一身银白绣罗袍,腰间碧色丝绦,下摆处绣了一丛翠色修竹,站在那里如松如竹,有股子雌雄难辨的秀美。

倒身跪倒在地上,脊背依然挺直,这股子劲儿真像透了苏宛若,赵玑的目光落在十一身上,眉宇间的戾气略减,反而多出几丝温柔之意,不禁暗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远远的开发了苏澈的官儿多好,让他一辈子当个外官,省却了这一番牵扯不断的孽缘。

柳彦玲望着青若眼中yīn狠一闪,开口:“这样男女不辨之人,定是妖孽,来人,拖出去杖毙……”真正见到青若那张熟悉的脸,柳彦玲心里说不出慌乱,她自认斗不过宛若,这个跟宛若如此相似的人,她一样斗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绝了这个后患。

她的这番心思,在场人看在眼里,谁不知道,为了自保,这样原也可谅,只可惜太急于求成,却忘了场合地点,皇上还在上面,再说还有赵睎,她怎会动得了青若……

青若那双潋滟的眸子闪了闪,忽而跪倒在地:“皇上王爷,请恕民女欺瞒之罪”别说赵玑,赵睎都楞了一下:“青若你说什么,什么欺瞒?”

“王爷恕罪,民女本是个女儿身,扮成男子实属无奈之举”

赵玑坐在那边榻上,望着她:“你是南夏?”

“回皇上话,民女的娘亲曾是南城官jì。”

“南城?官jì?”赵睎喃喃两句。

“你的生父是何人?”赵玑沉声问,青若抬起头来:“民女生父是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苏澈”

这一句话说出来,柳彦玲退一步,抬手指着她:“你胡说,宛若何来你这样的亲姐妹,冒认官亲,可是死罪。”

“民女从没想过认官亲,若是可能,民女qíng愿流落天涯风尘一生,只可惜造化弄人……”

“造化?”柳彦玲向前一步,立在她身前:“这不是造化,这是你居心叵测,早不来晚不来,单等宛若远嫁你才出现,这里头有什么yīn谋,谁能说得清?说不准是南夏派来的探子也未可知?”

赵玑目光一凛,柳彦玲这话虽毫无根据,却也不无可能,虽停战盟约初定,可南夏那位新帝心里如何算计,却拿不准,这事儿需弄个清楚明白。

想到此,开口:“既说是苏澈之女,苏德安,你去传苏大人前来,若真有此事,认下了,也是一桩圆满之事。”

苏德安忙领命而去,出了沐雪斋,心里还嘀咕,这可真是哪里想得到,天下间竟还有如此稀奇事儿,这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家里有位王氏嫡妻,怎会还出去寻个模样差不离的女子玩乐。

这位苏大人可真是让人摸不透,若不是模样儿差不离,估摸也生不出如此一样的闺女来,只是这位青若,要真是苏大人之女,可有造化了,十一爷那边定不会撒手,失了个苏宛若,得了个苏青若,这一失一得间,倒霉的可就剩下柳妃了。

你不是忌讳谁吗?这一下本尊走了,来个一般无二的,若是无身份的男宠,寻个由头发落了还可,若这身份做实了,这位青若姑娘,柳妃想动可难了,不说模样,就是看在和慧公主的qíng分上,十一爷那还不得好生待承着,倒是没想到这位苏大人,还有这番运气。

自打宛若远嫁,苏澈仿佛也大彻大悟了,这番曲折起落,归咎起来,竟都在映雪母女身上,苏澈想着若自己当初没纳映雪,今番大祸或可避免,承安即便不保,至少宛若还在身边,对宛若这个嫡女,他愧疚难言,倒是真转了xingqíng一般,终日深入简出,本来想依着王氏的话,谋个外官远远避开,却难如愿。

苏澈也明白,宛若远嫁,苏王两家虽得保平安,却也是暂时安泰,若南北再战,苏王两家就是筹码,因此皇上势必要抓在手中,虽在家中,却也有些战战兢兢的不安稳,听到苏德安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如今可还有什么好事等着他,说不准就是祸事。

却也不敢怠慢,忙正了衣冠迎了出来,苏德安倒是没拿着圣旨,只带来了口谕,传他立时进宫,苏德安这一路都忐忑着,也不敢贸然扫听,苏德安看不过眼儿,也是为了上点好,进了宫低声点拨了他一句:“苏大人莫担心,这一去或是大好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