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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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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叫他“周大哥”时,亦是这般神qíng。

贺汀州静了一会儿,问跟在一旁的锦书道:“怎么回事?”

锦书知道瞒不过去,战战兢兢道:“公子一早醒来,就抓着林公子喊哥哥,我、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贺汀州脸上不见什么qíng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将剩下那半扇门打开了。他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屋内的两个人连同锦书都被吓了一跳。

许风转过头来,一见着他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伸手扯住林昱的衣袖,道:“哥,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魔头……”

林昱倒也入戏,拍了拍他的手,顺着他的话说:“别怕,他不会伤你的。”

贺汀州神色漠然地听他俩说话,目光在许风脸上转过一圈,而后迈前一步。

许风的身体微微一僵,待贺汀州走到近前时,他忽然冲过来挡在了林昱身前。

贺汀州停住了脚步。

许风瞪着他道:“别动我哥哥。”

贺汀州竟笑了一下,问:“他是你哥哥么?”

“是。”

贺汀州靠得更近一些,眼睛直盯住他,道:“再说一遍,他是吗?”

“是,”许风往后退了退,竭力避开他的目光,说,“你说过的,我治好了手上的伤,就让我见他。”

“嗯,”贺汀州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就抬手捏住了许风的下巴。

许风如落入了陷阱中的猎物,浑身都颤抖起来,双手拼命扳开他的手,叫道:“别碰我……”

贺汀州没用什么力气,一下就让他挣脱了。

许风立刻转开头gān呕起来。他一早到现在没吃多少东西,这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恶心得难受,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林昱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锦书则忙进忙出的给他倒水递帕子,只贺汀州站着没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色平静得可怕,对锦书道:“去找徐神医过来。”

锦书连忙应声去了。

徐神医来得很快,还未进门已先在门口骂起来:“你们俩就不能安安稳稳、没病没伤的过上一天吗?连个中秋节都不让人好好过,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也不活了?”

楚惜前些日子被贺汀州派出去办事了,徐神医有恃无恐,骂人骂得挺顺。可等他进门后瞧见贺汀州的样子,立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乖乖地提了药箱去给许风治病。

许风这时已缓过劲来,直嚷着自己没有生病,林昱劝了几句,他才伸出手来让徐神医把脉。

可惜徐神医看了半天,却是连连摇头道:“治不了,治不了。”

贺汀州道:“有什么病是徐神医你不能治的?”

“有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宫主没听说过吗?旁的病还好治,只有这个病,就算给再多的银子,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提起药箱就要走。

贺汀州拦住他道:“徐神医留步。”

徐神医可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说:“他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宫主不是最清楚吗?他如今只是认错了人,神智却还算清醒,宫主若是qiáng求……难道是想把人bī疯么?”

贺汀州眼神一震,缓缓垂下手,说:“走罢。”

他接着又提起声道:“你们也出去。”

锦书还在发愣,已被林昱拖了出去,临走前还带上了房门。

许风见林昱走了,忙追上去道:“哥哥……”

却被贺汀州一把扯了回来。

许风像是怕极了贺汀州,连忙避过一边,连衣角也没给他碰着。

贺汀州倒不在意,只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他来得不巧,许风跟林昱才刚吃上,几样菜都没怎么动过。他便拉着许风在桌边坐下来,道:“饿不饿?再陪我吃一点吧。”

许风当然不肯,反而将筷子掷在他身上。

贺汀州哈哈大笑。

笑得够了才问:“还认得我吗?”

许风胸膛起伏,眼里又露出那种刻骨的恨意,咬牙道:“化作了灰我也认识。”

“那我是谁?”

许风就道:“极乐宫的宫主,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想了想又骂一句:“yín贼!”

贺汀州记起当初在官道上见着许风时,他也是这样骂他。他问:“还有呢?”

许风反问:“还有什么?”

“嗯,没有了。”贺汀州伸手遮住那一双流露出恨意的眼睛,想象许风方才对着林昱微笑时的表qíng,低声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风一下摔开他的手。他像是跟他呆在一个屋内也觉为难,很快就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贺汀州这回没有拦他。

可能林昱就等在外头,他听见许风叫了一声“哥哥”,随后那声音就飘得远了。

桌上的饭菜已放得凉了,贺汀州弯下身,将许风刚扔掉的筷子捡起来,端端正正地摆了回去。

他现在想同他一起吃顿饭也是不能了。

或是过了中秋的缘故,这时的风chuī在身上,很有几分萧索的味道,贺汀州这样好的武功,竟也觉出一点凉意来。他略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林昱极有分寸,哄着许风在院子里说话,没有走得太远。他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见到贺汀州出来,许风才收起了笑,林昱则叫了声:“宫主。”

贺汀州没有做声,只那么瞥了他一眼。

林昱向来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立刻说:“宫主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贺汀州又转过眼去看许风。

许风将头一低,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贺汀州便摆了摆手,独个儿走了。

他回去后就生了一场病。不是旧伤复发,而是普普通通的风寒,印象中,他有许多年不曾这样病过了。

小时候生病,娘亲会抱他在怀里,唱着歌儿哄他。等到再大一些,双亲都过世了,他跟弟弟两个人颠沛流离,就再不敢生病了。他若是病倒了,谁来照看弟弟?

后来入了极乐宫,他亦是步步为营,不敢有片刻松懈。

没想到这一回,倒是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他连着几日都是昏沉沉的,只手底下的人如常来报告许风的qíng况,说是许风这几天跟林昱形影不离,每日好吃好睡,气色好了许多。

这期间徐神医也来了几次,提起许风时,故意挖苦他道:“他见不着你的面,连病也好得快些。”

贺汀州不置一词。

隔两天他身体好了点,就听说分舵那边出了事。楚惜早被他派出去处置秦烈的人了,柳月要负责宅子里的安全,贺汀州想了一圈,最后便让林昱去了。

林昱那天早上刚走,等过了中午,许风就找过来了。

贺汀州喝过药,正闭了眼靠在榻上休息,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来,他也不忙着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等着。

许风一开始走得甚急,待离得近了,才放缓脚步,慢慢到他跟前立定了。

屋里一时安静无声。

贺汀州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许风给他吓得一怔,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回过神来,问:“我哥在哪儿?”

贺汀州瞧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一刻也离不开他?”

许风被他气得不轻,说:“我自己去找。”

说罢转身就走。

贺汀州原想将他捉回怀里,但记起他那日激烈的反应,到底不敢碰他,只探起身,揪着他衣带把人拉了回来。

许风一阵儿挣扎。

贺汀州扯住他不放,说:“头发乱成这样,你也到处乱跑?”

指着他略有些歪了的发髻,问:“谁给你梳的头?”

许风颇有些骄傲的说:“我哥哥。”

贺汀州一下没了声音。隔了片刻,才由他喉间传出来低低的笑,说:“手艺真差。”

他手一挥,就拔下了许风束发的簪子。许风一头黑发散开来,衬出了他脸上的惊慌之色,问:“你做什么?”

贺汀州用两只胳膊圈着他,道:“只是给你重新梳一下头发,别怕,我不碰着你。”

他顿了一下,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自语道:“嗯,只是碰一碰你的头发,不算碰着你吧?”

许风的肩膀微微发抖。

榻边正好放着梳子,贺汀州就取了过来,手势温柔地给他梳头。一边梳一边问:“你那哥哥……待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