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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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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眶发红。“灵珊,你——你——好傻!”他把她一把抱起来,抱进客厅,放在沙发上,让她横躺在沙发里,他跪在她身边,检视着她的手。还好,血是止住了,绷带是干的。他捧着那手,眼睛不敢看她,他把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的绷带上。“每一个人都有过去,”他低语。“如果你这么介意的话,躺在这儿,别动!”

“你要干嘛?”她问。“躺着!别动!”他站起身来,走进屋子里面去。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狐疑的躺着。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握着那本“《爱桐杂记》”。走到她身边,他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把册子放在火焰上。她惊叫一声,立即伸出手来,一把抢过那本册子,说:“烧得掉这本册子,也烧不掉你的过去!不许烧,我要它!”

他盯着她。“你整个看过?”

“没有,只看了两页。”

“那么,我还是烧掉的好。”

她握紧册子,抱在怀中。

“不!不许烧。”她深深的注视他,语重而心长。“人,不能忘旧,假若你能很容易的烧掉欣桐,说不定有一天,也很容易就烧掉灵珊。不,你不能烧它,留下来,最起码,为了——楚楚。”他怔怔的凝视她。“为了楚楚,”她重复了一句:“她有权该知道,她有个多么美好的母亲!”他更加发怔了,凝视着她,他一动也不动,像是被什么魔杖点过,整个人都成了化石。

§第九章

圣诞节一转眼就来了。

晚上,在卧室里,灵珊和灵珍都在为圣诞舞会而化妆,灵珊一面戴上耳环,一面用半商量半肯定的语气说:“姐,我十二点以前一定要赶回来!”

“中央酒店也只开到十二点,”灵珍说,换上一件粉红色的长礼服,站到灵珊面前,让她帮她拉拉链,系带子。“但是,你如此坚持要在十二点以前回来,大概不是要回四D,而是要去四A吧!”

“姐姐!”灵珊叫,拿起桌上的发刷,胡乱的刷着头发。“你知道,我今晚去中央,实在是有些勉强——”

“你不用说,我完全了解!”灵珍打断她。“你是逼不得已!在你心里,大概很后悔那么早就答应了这个约会!我保管等会儿跳舞的时候,你一定也会魂不守舍。你人在中央,心也会在四A!”

“姐!”灵珊轻叹了一声:“想想看吧,当我们在歌声舞影中又笑又叫的时候,有人正独坐房里——”她没说下去,眼前已浮起韦鹏飞一杯在握,独自品茗着他那份寂寞的神态。她再叹口气:“反正我十二点以前要赶回来,我答应他了,要赶回来!”灵珍看了她一眼。“赶不赶回来是你的事,我才管不了那么多!但是,灵珊,你要弄清楚,别把同情和爱情混为一谈!”

“我们最好别谈这问题!”灵珊烦躁的说。

“也没时间谈了,立嵩和扫帚星准在客厅里发毛了。”她往门口走,忽然又站住了。“灵珊,你答应过我不对他认真,但是,你已经认真了!”

“我没答应过你什么,”灵珊说:“在我想不认真的时候,我就早已认真了。姐,让我坦白告诉你吧——”她睁大了眼睛面颊红滟滟的,眼睛水汪汪的。“你不用再费心拉拢我和扫帚星,没用了!真的没用了!我对韦鹏飞早已——早已是无药可救了!”

“灵珊!”灵珍仆过来,握住灵珊的手,那手上还贴着橡皮膏,几天前所受的伤,至今未愈。“你别昏头,你才二十二岁!”

“怎样呢?他也不过才二十九岁!”

“不是他的年龄问题,你想想看,二十二岁当后母,是不是太年轻了!”

“只要楚楚能接受我——”

灵珊的话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姐妹间的谈话,张立嵩在外面直着脖子叫:“两位小姐,今晚的座位有多贵,你们知道吗?再这样慢慢梳妆呵,把大好光阴,就都耗掉了。你们难道不晓得一寸光阴一寸金吗?”

“来了!来了!”灵珍说,打开了房门,张立嵩正嘻皮笑脸的站在门外。“快走吧!”张立嵩说:“再晚一点,连出租车都叫不到了。”

灵珊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走到客厅里。刘思谦和刘太太都笑嘻嘻的站在那儿,望着自己的一双女儿。灵珍今天穿的是一套粉红色的衣服,灵珊却是一套鹅黄色的,两人都没穿大衣,灵珍拿着一条白色狐皮斗篷,灵珊却只用了条黑色掺金线的网形长披肩,两人并肩而立,真是人比花娇!

刘太太笑得阖不拢嘴,再看张立嵩和邵卓生,一个潇洒自如,另一个挺拔英俊,如果有这样一对女婿,倒也不枉生了这对女儿!她一直送到大门口来,善解人意的一再叮咛嘱咐:“玩久一点没关系,我知道圣诞节不过是给你们年轻人一个玩的借口,要玩就要尽兴,别记挂家里,妈妈不是老古板,回家晚了不会罚跪!”

“伯母,”张立嵩笑着说:“就是会罚跪,今晚也早不了,我们预备舞会散了之后,再去一个朋友家里闹个通宵!”

灵珊看了灵珍一眼,拉拉她的衣裾。

“姐!”她低叫。“别急!”灵珍在她耳边说:“脚在你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