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在医院里,你们三个那样亲热的抱在一起——”她耸耸鼻子,又想哭“你——你不要顾虑我,我很好,我会支持过去,我不做你们的绊脚石——”

“傻东西!”他骂着,脸涨红了。“你不知道我爱的是你吗?你不明白我对欣桐只有感情而没有爱情了吗?你不知道她爱的也不是我吗?你不知道我们的绊脚石根本不是你?而是我们彼此的个性不合吗?”他顿了顿,深深的凝视她。“灵珊,让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永远不可能和她重修旧好,婚姻不能建筑在同情和怜悯上,而要建筑在爱情上。当我知道她病重垂危时,我在人情上,道义上,感情上,过去的历史上,都要去救她,这种感情是复杂的,但是,决不是爱情!灵珊,”他皱紧眉头,觉得辞不达意,半晌,他才说:“我换一种方式跟你说吧。当你告诉我她病危的时候,我震惊而恐慌。但是,当我听说你出走的时候,我却心碎得要死掉了。”

“哦!”她大喊,扑进他怀里。“鹏飞,你不是骗我,不是安慰我吗?”

“骗你?安慰你?”他低下头去,声音哽塞而浑身颤栗。“如果失去你,我真不知道怎样活下去。我想,我不至于自杀,但是,我必然疯狂!”她抬眼看他,惊喊着:“鹏飞,你不可以哭,大男人不能哭的!”她用手抱紧了他的头,大大的震撼而惶恐了:“我再不出走了,永不!永不!我答应你!永不出走了!”

他把面孔藏在她的头发中,泪水浸湿了她的发丝。

一时间,他们两个紧紧的依偎着,紧紧的搂抱着,室内好安静好安静,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彼此的心跳声,两人都有种失而复得,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久好久,灵珊才轻轻的推开他,凝视着他那因流泪而显得狼狈的眼睛,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哦。”他振作了一下,坐正身子,注视着她。“昨天下午,我正在上班,你母亲打了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出走了。她把两封信都念给我听了,说实话,我实在不太懂你那个南极渡假,无脑妖怪的怪话。可是,我当时就慌得六神无主了。我飞车回台北,在路上,我想,你或者会去医院,于是我先赶到医院,见到你那个北极人——”

“北极人?”她不解的。

“那个邵卓生。”

“邵卓生怎么会在医院里?”

“他前天晚上就去医院了,和你分手之后就去了医院。一直睡在候诊室的椅子上。”

“什么?”灵珊一怔,忽然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说:“我的南极是回家,他的北极是去医院!妙极!妙极!他居然买了火车票去医院!哈哈,妙极了!”

看到她泪痕未干,竟破涕为笑,韦鹏飞感动而辛酸,呆呆的望着她,他竟出起神来了。

“后来呢?”

“后来,他告诉了我南极北极和那个无脑人的故事——”他停住了,盯着她:“你拒绝和他组织伤心家庭,而要我和欣桐破镜重圆?你知道吗?破镜重圆的结果,也是组织伤心家庭!”她不语,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和北极人谈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你失踪的丝毫线索,欣桐也急了——”

“阿裴?”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阿裴要我转告你几句话。”

“什么话?”

“她说,捧在你手里的幸福,千万不要转送给别人!因为对别人不一定合适。她说她这一生不会再做傻事了,因为人死过一次,就等于再世为人,不但大彻大悟,而且她上辈子许下的诺言,这辈子应该兑现!”

“上辈子许下的诺言?”她狐疑的。

“她说你会懂!”她沉思着,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她记起来了,阿裴割腕后,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扫帚星,我下辈子嫁你!”会吗?会吗?这就是那诺言吗?有此可能吗?又有什么不可能呢?邵卓生原就优秀而憨厚,是值得任何女人去付托终身的!何况,老天有眼,该给那“北极人”一个好姻缘呵!她心中欢畅而激动,整个面庞都发起光来,她满面光采的对着韦鹏飞:“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你家,谈起你那张去南极的车票,我想,你一定往南部跑,于是,我以台南为中心,到嘉义为半径划一个圆,调查每家旅社,这样,今天凌晨五点多钟,才查出你昨夜住在嘉义的旅社名称,我立即开车到嘉义,你已迁出旅社,但旅社的侍者告诉我——”

“我买了到阿里山的车票。”她轻叹着,又低低叽咕了一句:“幸好没去九笨头!”

“你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九个什么头?”

“别管它!”她的眼睛清亮如水。“后来呢?”

“后来——你坐上七点四十分的中兴号上山,我乘下午两点的光复号也上了山。”

“那么,刚刚的电话,你是从旅馆里直接打来的?”

“从你隔壁一间,我订了你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