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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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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府怎么对付鬼子呢?”

“咋个对付……给甜头是不成,喂他一口ròu他就想吞一头象;上锤子打吧,咱又打不过他们,战场上那是节节败退啊,东北三省早就丢掉喽;嫁公主什么的这年月已经不时兴了,鬼子都是禽shòu,占领了村庄就直接jianyín掳掠……啥子?修长城啊?算了吧我说二当家!就你们大汉朝的那一条破长城修得就不怎么管用,匈奴骑兵的大刀长矛都顶不住,能顶住小鬼子的飞机大pào么?!”

息栈听丰参谋长掰着手指头讲得头头是道,心里也暗自吃惊,马云芳马大帅就已经很厉害,这日本鬼子听起来比马家军还要凶神恶煞,竟然能够让官府与红匪军这两路昔日的顽固死敌联起手来,一致对外。

“远jiāo近攻”,必然是遇到了qiáng敌呀!

秋高气慡,长虹贯日。

绺子里秋收正忙,山坳中一片灿烂金huáng。高梁杆儿上都摆起蜡huáng炸顶的一头穗子,一颗颗高梁谷粒结得硬邦邦的;苞谷杆儿上的苞叶已经失色,gān巴巴,白花花的,露出一根一根朝天撅着的苞谷,huáng灿灿的,吐着饱满的颗粒。

息栈站在田垄间,远望着在日头底下闪烁着金光、粗壮肥美的苞谷棒儿,看着看着两只耳朵就发烧了,总觉得眼睛里看见的是昨晚在炕上,某人两腿之间擎起的那一根儿很壮实的“热苞谷”,诱人的古铜色,映着油灯的火光。

晚饭吃的就是蒸苞谷,刚摘的新鲜货,颗粒饱满,热气腾腾,咬之汁水香甜。

小凤儿一边儿啃着苞谷棒子,一边儿心怀不轨地瞟视自家男人的俊脸,啃着啃着就变成了用小舌舔舐,舔着舔着就gān脆扔掉被嘬成皱巴巴的苞谷芯儿,八爪鱼一样攀上男人的身。

大掌柜捶chuáng大乐:“哎呦呦,瞧瞧你,吃个饭也能吃成láng样儿!娃儿果然是年纪到了,火力壮啊!”

“哼,怎样?你昨晚上累到了?不行了?那就算了!”

“谁说老子不行了?!他奶奶的!想当年老子像你这岁数的时候,哼,炕上十个八个一块儿招呼!”

息栈顿时不乐意了,委屈得脑顶冒烟儿:“想当年你怎样的?……你真的十个八个一起来的?你,你,唔……你竟然做那样的事,真不要脸!”

大掌柜转了转眼珠子:十个八个一起……这牛皮chuī得,好像是有点儿没边儿!

男人挠了挠头发,讪笑几声:“嘿嘿,嘿嘿,美羊羔儿,酸着啦?俺就喜欢看你吃醋的小模样儿!”

小凤儿的脸蛋粉扑扑,不理会男人的唧歪,一把直接推倒,骑了上去。

如今俩人都最喜欢这个姿势。

小凤儿觉得自己终于在炕上“上了位”,翻身坐主,很是骄傲得意。男人觉得躺着其实更舒服轻松,毫不费力,还可以自在地欣赏美羊羔儿每一次被“热苞谷”搅动得浑身乱颤、娇美水嫩的风骚模样。

老子在下边儿又怎样,反正还是老子cha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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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进关参加抗日的八路军头领和伙计不久,息栈这一日正在前山小水潭畔洗chuáng单衣物,山脚下的步哨跑来送了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一行清秀的小字:

“栈桥雪霁天晴,露亭雾重山远。故人叩篱来访,可否一见倾谈?”

息栈心口一热,顿时伤感酸楚。他这会儿已经知道马师长之前不只一次给自己传递字条,却总是时运不济,没有一次能送到正主儿手中。这一次,终于收到了……

沉梁峪村的农家客栈中,息栈摸到了房间,闪身进去。马师长端端正正地坐在屋中,正等着他。

马师长的脸庞比上次见面又硬朗消瘦了一些,一对细长的眼却依然温和:“亭。”

息栈躬身要下跪叩首,却被一把拦下。马师长笑道:“以后别跪了。也没有别人再跪我,你还一直跪什么,真是傻亭儿……”

马师长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袭长衫,一件缎面罩衣棉袄,一顶圆帽,过路商人的打扮,想是怕泄露了行踪。

息栈问:“殿下找我有事?”

“呵,我不来找你,你总之是不会去见我吧?”

“我……他伤得很重,我不便离开。”

“呵呵,那土匪头子很是结实硬朗,伤早就好了吧?”

“嗯……是,是,最近好得差不多了……”

马俊芳瞧见息栈那个垂头尴尬的模样,笑道:“我不是来拷问你这个的。鸾亭,这次来,只是跟你道个别。旧识一场,不见一面,总觉得,心里舍不得……”

“道别?你要去哪里?”

“进关。打日本鬼子。”

“什么?!”

息栈一听就着急了,怎么殿下也要去打日本鬼子?!

却原来关内中原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战线全面告急,华北大面积陷落,国军且战且退,伤亡惨重。委员长一声令下,西北军马云芳所部,速速调集三个师团东进,支援太原会战,与晋察冀边区的八路军协同合作,一定要堵住小鬼子继续西进的步伐。

息栈急切地说:“殿下,听说那一群倭寇甚是穷凶极恶,火力qiáng大,又有飞机铁pào,关内的官府军都打不过他们,你这一去……太危险了,就不能不去?”

“军令如山,我一个做师长的,怎么能临阵说不去?”

“师长,什么师长啊……殿下就不能离开马家军,不要再与他们一起了!

“呵,离开马家军,我能去哪里?”马俊芳苦笑一声,眼中是三分无奈,七分漠然:“就我这一张脸,在这块地方,哪个不认识我是马军长的兄弟,马家军的师长。马云芳这些年来积攒了多少仇家,你可知晓?我离了自己人的队伍,能活过三日?”

息栈连忙说:“那你跟我一起,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仇家伤了你!”

马俊芳笑了:“跟你在一起?傻亭儿,你不是要让我跟着你上山做土匪吧?”

“……”

“就算我想与你在一起,你那个土匪头子见了我,不得掏枪拼命?”

“唔,可是……”

“呵呵,你不必难过,我若是能活着回来,你我来日总有再见面的缘分。”

息栈一听就滴下泪来,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睫毛上滚了几滚,终于迸出。眼眶中的泉水汇做两道涓涓细流,止不住地流淌。

马师长深深地凝视息栈的脸庞,每一分每一寸都尽力记在心底。

息栈长大了,长壮了,长胡子了,虽然下巴总是刮得白皙gān净。

马师长在上一世从来没有见过鸾亭长得这么难看的模样,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这样地好。

如今,越看越觉得他好。

这样清澈,纯净,美好又真实的人儿,可惜,领悟得太迟太迟了。

土匪头子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能有这样一个妙人儿,死心塌地地陪伴,生可以同欢,死可以同xué。

“亭。”

“嗯。”

“亭。”

“唔……”

“亭,过来,再让我抱一次,最后一次。”

息栈默默起身,坐到马师长身边,手放进对方的手掌,发现马师长的手指烫得像冬天炕dòng里的热柴火,亦或许,是自己的两只手冷得像冰镏子。

马俊芳用温热的掌腹蹭了蹭息栈的脸蛋,无声无息地凑上去,用自己的脸颊贴住息栈的脸。

轻轻地贴着,一动不动,任凭身体的热度,将那一寸贴合的肌肤,缓缓地熔化。

半晌,马俊芳撤回面颊,注视着息栈,语调轻柔而诱人:“亭,如果我说,我与你,再做一次……最后一次……你愿意么?”

息栈蓦然垂下眼帘,逃开对方的凝视,咬唇不语。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想我么,有想过我么……”

马师长的声音低沉而温婉,淡淡的薰衣糙香,划过眼前人的鼻尖。息栈难以抗拒地颤栗,脸埋得更低:“殿下你这样是欺负我……你明知道,你若一定要垂幸,我不能拒绝……”

“什么叫作不能拒绝?……亭,我早就不再是你的殿下,我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呢?”马俊芳与息栈额头相抵,声音温存到极致。

息栈轻声说道:“你就是殿下,在鸾亭面前,你永远都是殿下。你这样对我,就是欺负人……”

“你就当我不是,行么?亭,我是认真的,今次一别,恐怕再没有机会,再没有机会跟你说,我真的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辜负了你……”

息栈的心房像是被一根又一根丝线捆绑勒紧,勒出了血痕,隐隐地阵痛。这种痛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却每每在月缺云淡之时,悄然爬上心头,丝丝扣扣的折磨和牵绊。

这时用力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很认真地对马师长说:“殿下不要这样说,过去的事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我不能,不能,他若是知道了,要生气的……”

“亭,如果我跟你说,这三年多,我从来没有再碰过别人,你相信么?我心里一直在幻想,有一天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息栈的泪夺眶而出,哽咽无语,泣不成声:“殿下……我,我已经辜负了你,我不能再辜负他……”

马俊芳咬了咬极薄的下唇,又问:“为什么是他?跟我说说,他哪里好。”

“唔……”

息栈垂下头,想说大掌柜哪里好,又想不出究竟该说哪一条,其实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哪里都好。

两口子过日子呗,每天炕下跑马种田吃饭,炕上欢爱歇息睡觉。

躺在那男人怀里就觉得温暖踏实,有个坚实的依靠。

那厮尽管有时霸道有时蛮横有时发火有时骂人,可是人单纯,实心实意,又很“粘人”,整天粘着小凤凰,一时一刻也离不开。

说白了,这男人就是外表黢黑糙皮,内里腻呼呼糖心儿的一大颗拔丝山药蛋!

小凤儿吃糖心儿山药蛋吃上瘾了。再给个金元宝、和田玉,再值钱再上档次,摸着嫌太冷,嚼着嫌太硬,小爷不爱了!

息栈这会子正在与马师长执手相看,依依不舍,不成想房门突然“哐啷”一声被踢开,皮靴脚步声嘈杂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