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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武笑道,“是这样,你以前没有吃过?”
宋篱不明白董武为何这样问,不过,鲜鱼片他倒是吃过的,点头道,“吃过,不过我不喜欢,觉得有点腥。”

“做鱼生要用刚从鱼塘里捕起来的鱼,渔网打起来的也不太好,要钓起来的鱼,趁着鲜活马上就切来吃,这样的才好,等你病好了,我做来你吃,你就知道味道很好了。”董武说着,本还想问宋篱以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家里有水塘,家里有水塘就能吃到自己钓起来的鱼,但想到这样问无疑让宋篱想起旧事,便没有问。

董武说要给宋篱做鱼生的时候很是宠溺,宋篱被他感染了这种温柔,笑着回道,“那好啊,我尝尝吧。”

董武接着说道,“这种吃法在城里比较时兴,村里人倒不怎么这么吃,这费功夫又làng费材料。我也是给几个酒楼送鱼的时候偷学来的方法,还没试过做。”

宋篱看着董武笑道,“那你做来我吃,我更应该赏脸了,毕竟还是你第一次做呢。”

宋篱自己也没发现他这样说话是对着很亲密的人才用的语气。董武听他这样说高兴极了,道,“我再去和东乡楼里大师傅学学,《论语》里也说过‘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这鱼生切得越薄越好,到时候你看看我的刀工,不会让你失望。”

宋篱笑着望着他,觉得和董武的相处很快活。

之后他想了想,对董武提出了一个建议道,“我倒有个法子,你说将酒楼开在鱼塘边,倒也不是不可行。谁要吃鲜鱼,自己到鱼塘边来钓,钓起来就自己做着吃,这样也就能够保持鲜美了,象征xing地收点他们的钓鱼钱也就罢了。总比酒楼里的管事再来找你说鱼不够鲜好,这不是你省事,吃鱼的也享了口福。”

宋篱也就是随意说说,没想到董武会真去和酒楼里说起这事来。

睡觉的时候,宋篱坐在chuáng上yù言又止,好几次想说自己去住厨房后面的那间卧室的事,但是想到要是自己和董武分房住被人知道了,他们该说董武的闲话了,说董武新娶的媳妇就管不住,而自己定然也会在这个村子里无法立足,于是犹豫了一阵最终没能说出口。
不过好在董武也并没有对他做出无礼的事,宋篱和他相处了两天,董武xing格好,又细心,总是照顾他,让他便也不是那么特别排斥和董武睡一张chuáng了。

宋篱毕竟年龄还小,身体恢复能力很好,过了几天,董武再给他换药的时候,宋篱额头上的伤,结出的痂已经非常明显,而且下面有粉嫩的ròu长出来,宋篱额头也没有再发过痛,相反因为长ròu而有些发痒,他把这说给董武听,董武高兴地道,“这是好事。发痒说明伤口的ròu在长,很快就会好了,不过,你可不要去摸,不然会伤到。”
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和纱布绷带告别,宋篱也很高兴。

宋篱身体好一些便开始跟着李婆婆学做事,对于他主动提出来想学着做饭,李婆婆看着他便是一脸鄙夷,道,“你以前莫不是连灶房也没进过?”
一个女人,不会厨艺是会遭人鄙夷的。不仅小户人家的女儿要有一手不错的厨艺,连大户人家的女儿也要会两个拿手菜,不然到公婆家里去后会被认为不能gān。

宋篱心想以前自己倒是会做一些饭菜的,而且还会不少,但是,那是在有天然气、电饭锅、烤箱这些东西的qíng况下,面对古代的厨房,他的确是束手无策。

看到宋篱那尴尬的模样,李婆婆总算不再刁难他,道,“你先烧火吧!会烧火了才能够做饭。”

宋篱赶紧表态,“哦,好,行。”

在厨房的旁边还有一个门,不是通往后面的储藏室,而是通往旁边的柴房和茅房。
大姚村所在的珉阳县多水,河滩不少,有非常多的杨柳和芦苇,这里人家所烧的柴禾大部分是杨柳枝和芦苇,富贵且对吃食很有品位的人家做某些菜时才烧从远处运来的松柏枝,而农村里,一年只有一两次烧山上的松柏枝的机会,那就是过年时候用松柏枝做熏ròu,且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熏ròu,比较殷实的人家才行。
董武家的柴房里大多数便是芦柴,有一部分木柴。

宋篱从柴房里抱了芦柴出来,才刚把芦柴放到灶口,他手上就是一痛,拿起来看,发现手指被芦柴叶割了几个口子,其中两个口子在流血。这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真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体娇气若此,这么容易就被割伤了。

正巧这时候董武回来了,应该是先去卧室里看了宋篱不在,便进灶间里问李婆婆道,“宋篱到哪里去了?”

董武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必定是关心宋篱在哪里,李婆婆只见过一个人这么疼媳妇的,那就是董武他老爹,所以面对董武的这种行径,她也见怪不怪了,说道,“她说她要学做饭,我让她烧火去了,在后屋呢。”

董武家里的厨房是比较“先进”的设计,烧火口在屋后面没在厨房里,这样不仅可以隔烟和阻隔柴灰,还可减少失火的概率。
董武走到后面烧火的棚屋,看到宋篱正蹙眉看着手上的伤口,他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正在流血,董武一惊,走到他面前去,关心地问道,“怎么流血了?”
宋篱看了他一眼,有点丧气地道,“被这柴禾给割的,不是什么大伤,没事儿。”

董武执起他的手,然后想也没想就把他受伤的手指含进了嘴里,宋篱呆愣了一下,手指上被舌头舔过的濡湿温热的感觉让他背脊麻了一麻,瞬间面红耳赤,小声提醒董武道,“先放开我。”
董武把他手指上的血吮gān净了才放开,他的面色严肃又认真,宋篱本来还觉得很尴尬和不自在,此时看到董武这样正直又肃穆,似乎他割伤了手指是做错了事qíng,宋篱便因此倒不好意思再羞赧了。

董武看宋篱手指不再流血,便放开他,又将宋篱衣服上沾上的几根茅糙扯下来,道,“我来烧火,你在旁边坐着吧。以后再要抱柴禾,用布条把手缠起来,不要再割出口子来了。”

厨房里是李婆婆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很规律。
宋篱站在一边,看董武将火烧了起来,然后觉得还蛮简单的,也想自己试试,却被董武阻止了,道,“别又把你手给割伤了,你进屋去问问婆婆有什么事要你做吧!”

宋篱进厨房去,李婆婆让他切豆腐,这个宋篱比较在行,很快就完成任务了,李婆婆见他将豆腐块切得很规整,还赞了他一句,“你这切菜手艺还行。”
锅热了起来,宋篱看着李婆婆有条不紊地开始炒菜,烧了瓜菜,又做了一碗腊ròu烧一种白色的瓜,再做了一个酸菜豆腐汤。
这顿午饭就这样了。
宋篱在这里吃的每顿饭都属于菜色很简单的,但是,这里的菜天然无污染,又是刚从菜地里摘回来做的,异常新鲜,故而即使这样简单的炒一下也味道鲜美。不过宋篱觉得自己会用这里的厨房后,可以做几个拿手菜出来让董武尝尝他的手艺。

因为董武的邀请,李婆婆还去叫了她的女儿过来吃饭,这是宋篱第一次见到李婆婆的女儿李chūn英。
她跟在李婆婆身后进屋来,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裙,低眉顺眼的,因为她并没怎么晒过太阳,皮肤很白,脸上有些麻子,她和李婆婆长得不像,按照宋篱的审美观,还是长相不错的一个女人了。

她对着董武福了一下礼,然后才看向宋篱,她看到宋篱便愣了一愣,然后不敢再多看,似乎是脸红了一些。
宋篱对她道,“chūn英姐,你坐吧。”
她很拘谨,一直没说话。

这次是在堂屋里的大桌子上吃的饭,随着米饭蒸出的一碗jī蛋羹被摆在宋篱的面前,这是在给宋篱开小灶,董武目光温柔地给他夹菜,又让李婆婆和chūn英多吃菜。

午时的阳光在门槛外面屋檐下留下影子,房间里很亮堂,屋外的高大桃树上有知了不时在叫,屋里是吃饭的咀嚼声,带着一种生活的安宁与温馨。

宋篱看了看低眉顺眼吃饭的chūn英,将碗里的蒸蛋给chūn英舀了半碗给她,道,“chūn英姐,你吃。”

chūn英摆手说不要,神色有些慌张,董武赶紧道,“英姐,你吃吧,别和宋篱客气。”
chūn英这才吃了,李婆婆看着宋篱的目光也柔和了些。想来这些天的相处,她对宋篱也改观了一些。
宋篱嫁给董武便撞墙求死这件事,李婆婆定然是很介意的,对宋篱的印象一直不好,而且宋篱皮肤细白若凝脂,手上无茧,一看就不是gān活的料,而且宋篱还有一双大的桃花眼,不笑也含qíng,笑起来就更惹人了,给她的印象更是勾人的狐媚子样貌,她当然就更喜欢不起来,不过这几天宋篱愿意做事,而且人xing子柔和,话不多,也从不反驳她的言语,很柔顺,且和董武也相处地很好,这才让她对他喜欢了些。

午饭用完后,李婆婆和chūn英收拾了桌子和厨房后就走了。

董武去关了院门,又掩了堂屋的大门。
坐在卧室里,宋篱问董武,“那个chūn英姐是不是有些问题?”
宋篱觉得那个女子太拘谨了,似乎很害怕见外人的样子。

董武答道,“她以前在公婆家被公婆骂得很了,xing子便很躲闪,也许多见见人倒会好些,不过李婆婆不让她多见人,她自己也不乐意出门,没有法子。”

宋篱想到她是一个很温柔和顺的女子,便心生怜惜之qíng,很惋惜地叹了口气,道,“以后倒可以多多让她来我们家吃饭,我倒愿意和她说说话。”

宋篱很自然地随口说出“我们家”,这让董武愣了,紧接着就带上了笑容,他看着拿着本书的宋篱,眼里满满的温柔和幸福。
“好,以后经常让她来我们家吃饭。”

 

第九章 厨艺


宋篱不会做针线,而且他也不会想学做针线,那种拿着一根纤细的针在布料上绣上各种图案的事qíng在他看来是很jīng细的活,jīng细到不是他能够胜任。
别说绣花这种事qíng,就是衣服破了要fèng一fèng,宋篱也不会,他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尝试过fèng衣服,结果却是把手指戳了很多个眼,衣服也被他弄得比原来更糟糕,所以,他决计不想再碰针这种东西。

也许是董武去给李婆婆说了让chūn英来陪着宋篱说话打发时间这件事,这日下午李婆婆再来他们家的时候,chūn英也跟着过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针线和布料的篮子,来董武家的小隔间里坐着做绣活。

chūn英坐在藤制凉chuáng上,宋篱拿着本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外面的阳光很亮,房间里也很明亮。

chūn英一直很拘谨,不爱说话,宋篱也并不是话多的xing子,便看自己的书。
看了一阵书,他想休息一下眼睛,就把目光放到chūn英的手上去。
她应该也是不常做粗活的,手指很细,刺绣需要很柔软的手,她的手很柔软,而且漂亮。
她在绣一块帕子,绣的图案应该是牡丹,宋篱因为不会做这个,便非常惊叹她的手艺。

看到宋篱一直盯着自己看,chūn英不由得红了脸,也不敢抬头,道,“妹妹的手细,做绣活应该是不错的,我娘让我来教教你,不知你以前可做过绣品。”

被她唤作妹妹,宋篱囧了一囧,觉得颇尴尬。
但似乎chūn英比他还要尴尬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chūn英为何这般容易脸红,他只好故意放柔了声音生怕把她给惊到了,说道,“以前没做过,而且,我不喜欢做这些,我看着你绣就好了,我不太想学。”

宋篱的回答让chūn英诧异地抬头看他,看到宋篱黑白分明的一双明亮的大桃花眼含笑看着她,她马上红了脸低下头去,有些人,总是让无论男女都容易羞涩的。

chūn英紧张地说道,“那我给我娘说你不适合做这个,你不学也是一样的,武郎会挣钱,不差你做绣活补贴家用。”

宋篱没想到她是这样善解人意的一个人,于是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很多,心想那家把她撵回家来的人家真是瞎了狗眼,这么能gān的媳妇不留着居然还骂人家,把人赶走。
宋篱毕竟是男人,他不明白无所出又克死丈夫在古代对于女人来说是多大的罪。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并没有太低,不过,无所出依然可以让夫家把媳妇给遣回娘家去。

宋篱一直在看书,他会认字,这让chūn英很是羡慕,她还对他说道,“这些字你都认识吗?”
宋篱也不是全都认识,这才在学,不过,他学起来很快,一本论语看了大半,因他以前就会背论语,所以此时对照着看,字基本上是认得差不多了,便答道,“大多认识,有些生僻的便很生疏了。”
chūn英笑着看他,一脸羡慕。
chūn英和董武同年,只比他大十几天,今年也是二十五岁,这个年龄对于现代女xing是很年轻的,但在古代已经不能被称为姑娘家了,不过她却似乎还保持着一种少女的天真腼腆的美好,宋篱对她很是喜欢,此时便道,“你若想学认字,我便教你。”
chūn英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其实,以前我夫君也说要教我,不过我笨,学不会,现在也只会写我的名字而已,我学那么多字也无用,所以还是算了吧!”

chūn英说起这些话,神色上带上了怀念和忧伤,宋篱以前还以为chūn英被她公婆赶回家,她是不是之前和她的丈夫关系不好,现在看来,chūn英应该和她丈夫关系很好才对,这才能够让她现在流露出如此的怀念和伤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