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因为害怕对方打爆轮胎走不了,前排两个男人不得不开枪还击、遏制对方火力。然而等车子终于驶离对方she程时,那两人也中枪倒在座椅上,俨然气绝。

两条同生共死的生命就这么断送,所有人愈发沉默。在这片令人心慌的沉默中,夜色越来越深,身后远处的枪pào声越来越远,却彻夜不绝。

周围昏黑一片,他们不知道已经开到哪里。直到车轮陷进一片泥泞再动不了,司机和慕善下车一看,才发现他们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罂粟田里。

红色的罂粟花,在夜色里一朵朵都是暗黑的。远远望去,就像无数只手在撕扯着夜色。慕善跟司机把车上的死人全部抬下来,丢在罂粟田里。司机倒弄了半天,也没把车从泥潭里弄出来。

两人没办法了,只能去问两位大佬的意思。慕善一上车,就看到那两人全看着自己。

她把qíng况简单说了说,问道:”怎么办?”

“先找地方藏起来。”

“找个地方避一避。”

几乎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沉默。

慕善一怔,点头:“好。”

慕善在车上守着两人,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司机跑了回来。

“我们运气不错,后面有几户人家。”

担架只有一个,陈北尧躺在上面。慕善便建议先把他抬过去。司机略有迟疑,也就同意了。慕善当然能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之前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接应,只等逃出去后就对付陈北尧。现在他和慕善都有枪,都势单力薄,只有合作才有生路。

丁珩被单独一人留在车上,这多少有点危险。慕善这条命都是他舍命救的,有点过意不去,柔声道:“我们很快回来。”

她把自己的枪放在他手上。

这算是极信任的举动了,现在两把枪都在他们手里。丁珩的五指慢慢扣紧枪,哑着嗓子道:“小心。”

慕善点头,跟司机小心翼翼把陈北尧抬下车,月光下,她一低头,看到陈北尧尽管一脸倦怠苍白,清黑的眸却正望着自己。

他脸上似乎没什么表qíng。

慕善低声道:“你们都不能死。”

走了有约莫二十多分钟,果然看到一个小村落,稀稀疏疏十来户人家,有几家还亮着灯,小路上并没有人。这些人家大概是种植罂粟的当地居民。他们不敢大意,朝最深处、位置最偏的一户人家走去。

门被敲开时,一脸木讷的妇人神色有些惊恐。但在司机扔下的美金以及手中枪支的双重作用下,妇人惶然点头,让他们进屋了。

一个小时后。

陈北尧和丁珩都被放在房间的地上,中间隔着约莫一米五的距离。两人神色都有些倦怠,但都qiáng撑着。

司机找来了必须的物品,丁珩的胸口的子弹必须取出来。好在没伤到心肺,否则现在他早死了。

“你帮我。”司机对慕善说。

慕善点头,握了握陈北尧的手:“你先休息。”陈北尧看着她不说话。

慕善走到丁珩面前蹲下,司机把工具一样样摆好,头也不抬道:“把衣服撕开。”

慕善看着丁珩,他脸上有苍白的微笑,正看着她。她小心翼翼解开他的衬衣,他隐隐抽了口气。

尽管有血污,他略带麦色的紧致皮肤,漂亮的八块腹肌,仿佛充满男xing的力量。慕善的手指时不时擦过他的皮肤,感觉到有些灼热的温度,担忧的看她一眼。

可这一眼在丁珩看来,实在太温柔。伤口本来是很痛的,可她的手指又凉又软,让他觉得舒服。

他的手缓缓覆过去,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不做声。

慕善被他抓得很紧,可更不忍心挣脱。司机见状道:“慕小姐,帮我压住老板,一会我取子弹,别让他动。”

慕善点头,可他身材这么高大,她怎么压得住?只得覆身在他身上,肩膀压着他的肩膀,手压着手,十指jiāo握。

他当然反手将她的手抓得更紧。眼前正是她的腰,露出一小段光滑白皙的皮肤。而当他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竟然激起一片战栗。

刀尖划入皮肤和肌ròu,丁珩闷哼一声,条件反she就要挣扎,一抬脖子,嘴唇就碰到她冰凉的皮肤。这触感奇异的令他镇定下来,一口咬住她腰上一小块皮肤。她浑身一僵,却依然一动不动。

丁珩再痛也舍不得咬下去。就这么含在嘴里,抗过了整个取子弹的过程。

结束时司机满头大汗,拿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血污物件走出去。慕善刚要起身,腰间一紧,竟已躺在丁珩的臂弯里。

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相接。

慕善尴尬极了,正要挣扎起身,丁珩却在这时说:“我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个女人拼命。”

他额头上全是疼出的汗,神色疲惫,声音却带着笑意。

慕善一下愣住,想起今天在首领房间的qíng形——他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背着光,沉默而僵硬。于她却是绝望透顶时,忽然看到不可思议的希望。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死了。”

他看着她,忽然闭上眼,头慢慢偏过来,那样子竟然是想要吻她。

慕善一下子撑着地面站起来。

“别碰她。”

慕善回头,只见陈北尧眸色yīn沉的盯着丁珩。

39、梦境

“陈北尧,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丁珩看着天花板,“她在你手上出这么大的事,你对得起她?”

丁珩原意说的是慕善被挟持这整件事,陈北尧却理解成别的意思,一时竟无言以对。

慕善被抓,他为了一击即溃成功营救,冷静的布局,只是在重新看到她前,烟一根接一根,抽得很凶;

看到她衣衫不整,看到她额头、手腕上其他男人留下的伤痕,他伸手想要摸烟却发现没有。好在伤口的痛,令他的压抑和燥乱稍微得到缓解,令他能冷静而冷漠的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那些碰过你的人,我跟他们来日方长。

他不会问她这几天的经历——她不说,他永远不问。

可丁珩的话,无疑令他心头一痛。他看向慕善,她的神色却淡淡:“睡吧。”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丁珩。

司机在这时进来说:“我睡客厅,顺便看着那女人,有什么事叫我。”

慕善点点头,靠着陈北尧躺下。他不能像平时那样抱在怀里,只能移动手臂,虚虚的将她纳入自己的臂弯范围。

而另一边的丁珩闭上眼,没有出声,也没有看过来。劳累一天,三人很快陷入沉睡。

前半夜慕善还睡得很沉,到了后半夜,零零碎碎开始做梦。那梦明明是夸张的离奇的,她在梦里却以为真实。她看到无数只手在自己身后追赶,黑色的手,每只上面都是鲜血。

然后,是陈北尧穿着泰国士兵的军装,胸口许多子弹造成的血dòng,面无表qíng的对她说:“是你杀了我,慕善。”

她急了,大吼:“不、不是!我开枪是为了救人为了活命!”

“你杀了谁?”

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问她。她惶然转头,却看到在首领驻地时,蕈找来照顾她那个那妇人。她也死了,没有头,光秃秃的脖子冒着血,瓮声瓮气的问她:“你杀了谁?”

慕善只觉得周围一切东西都重重朝自己压过来,迫得她喘不过气。她怕极了,闭着眼大声呼救——

“啊!”

她听到一声极惨烈的呼救,仿佛是从胸腔深处爆发的声音。

那是她的声音。

她睁开眼,满头大汗。

“善善、善善……”

她惊魂未定,这才发现陈北尧已将她整个搂进怀里。他又不顾伤口,qiáng行扭转身体,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

“做噩梦了?”他伸着脖子,在她脸上吻了起来。慕善这才感觉到自己已泪流满面。

“没事吧?”丁珩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慕善轻轻推开陈北尧,擦了把眼泪,在两个男人关切的目光中,哑声道:“没事。”

没事。

今天一路逃亡,她紧张得几乎没jīng力想任何事。现在,她停下来了,白天她开枪杀死的那几个士兵,还有被她枪杀的首领,他们好像也全活过来,冲进她的脑海。

“做了什么梦?”陈北尧盯着她。

慕善心里好像被千斤重担压着,抬眸只见黑黢黢的房间,无比的恐怖。她哽咽道:“陈北尧,我今天杀人了……”

两个男人都没做声。

过了一会儿,丁珩道:“慕善,你今天救了我。”

陈北尧眉目不动,过了几秒钟接道:“你也救了我。你没有杀他们,你是在救人。你也救了他们,明白吗?别想了,我们很快会离开这里回家。”

“……回家?”慕善犹疑。

“嗯。宝贝,我带你回家。”他侧头在她长发上一吻,“我带你回家,宝贝……”

他轻轻哄着重复着,慕善昏昏沉沉又睡着了。他已是累极,抬眸看到丁珩还望着慕善,两人视线jiāo错,谁也没说话。

第二天慕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俩大概因为伤势,全都没醒。

她想起昨晚的梦,一个念头狠狠撞进脑海——她杀人了。这令她心里还是堵堵的。但也许是陈北尧起了作用。脑海里还有他的声音在回dàng:“宝贝……宝贝……”

他竟然叫她宝贝。而这与他清冷xing格完全不符的亲昵称呼,似乎真的减轻了她心头的压抑。

慕善走到客厅时,那泰国妇人正跪坐在地上摘菜叶。看到慕善,她有些慌乱的站起来。比划着手势,又指了指桌上的米饭。

慕善感激的一笑。她对妇人有些愧疚,又跟妇人打了一阵手势。好在妇人其实懂一些简单的汉语和英语,双方也能简单jiāo流。

慕善告诉她,自己和丈夫、哥哥来旅游。昨天路上发生枪战,出了流弹才到这里。正在想办法连络中国的朋友接应。

妇人闻言一脸释然,连忙点头,却拿起昨晚他们给的一百美金要还给她。慕善推辞,表示会在这里住几天,希望妇人不要介意。她心里却想,金三角这么肮脏的地方,普通人却这么善良,真是物极必反。

慕善吃了饭,妇人示意她跟自己去屋子后头。原来屋后有一条宽约十米的小河经过。现在的时间,偶尔已经有当地渔民划着小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