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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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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都忘了被魃王追杀之事,在房中沉默不语,陈星为项述配了药,熬好药,递给他药碗,说:“先喝药吧,咱们虽然得到了最关键的线索,现在却还没脱险。”

项述勉强点头,大家经历一天一夜的逃亡,都很累了,冯千钧和衣倒地就睡,项述也在案上趴了一会儿,陈星则伸手去搂肖山,肖山有点不情愿,仿佛气还没有消。却终究服软,爬到陈星身边躺下。

陈星摸了摸肖山的头,先前事情实在太多,现在终于能好好与肖山说话了,但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反而又多说无益。

“坐船,”肖山忽然说,“坐船来的。”

陈星:“什么?”

肖山不高兴地说:“坐船啊,从高丽到江南。”

陈星:“!!!”

陈星蓦然坐直,想起肖山是回答他很久之前问的那句“你怎么来的”,惊讶道:“你学会说汉语了?”

肖山不满意地答道:“哦,怎么?”

陈星:“……”

当初在哈拉和林时的相处虽然短暂,陈星却也教给了肖山不少话,当时肖山只说得不多,而就在陈星被掳后,项述回到哈拉和林,收拾行装,将肖山托付给匈奴族长,匆匆未能告别,便快马加鞭,前去营救陈星。

肖山在哈拉和林睡了数日,匈奴人为他用了草药治疗皮外伤,他醒来后便二话不说,跟在项述身后,前来找人。

起初肖山一路上只会说“陈星、陈星”,但渐渐地认识的人多了,便学会了不少语言,陈星教他的他都记得,小孩子学说话飞快,抵达高丽时,已大致能与人交流,得知项述与陈星坐船下江南后,肖山也找了艘船,溜上去躲着。

那船老大是名汉人,很快就发现了肖山,见是一个长得漂亮、眼神又聪明的小孩,自然没有将他扔到海里去喂鱼。肖山身上更有不少匈奴人的贵重配饰,船上人等猜测他并非平凡之辈,只让他帮着解解缆绳,末了船老大还常与他说话解闷。

于是肖山的话越说越多,口音还带着吴侬软语的风味,会问路,会买吃的,知道要住客栈,还会去当铺换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别近半年后,还长高了个头,在船上吃了不少好的。抵达会稽后,肖山便开始打听陈星与项述的下落。

陈星顿时唏嘘不已,说:“你竟然、竟然……”

“我要被你气死了!”肖山怒道,“你不要我了!”

“嘘。”陈星赶紧让肖山小声点,免得吵醒了沉睡的项述与冯千钧,把他抱在怀里,使劲摸摸他的头,在他脑袋上舔了下,放开时又笑吟吟地看着他。

“没有不要你,”陈星低声说,“我被抓了,不是么?你也知道的,我正想着找个时间,送信到塞外去,把你接过来。”

陈星很清楚,肖山的不满是因为自己就这么走了,将他独自扔在了哈拉和林。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只得假装不提了。

笑着笑着,陈星觉得鼻子一阵发酸,肖山气得快哭了,在地上躺着,摊开手臂与两脚,依旧戴着龙爪,不住翻来覆去地闹。

“嘘!”陈星忙让肖山不要再闹了,说,“既然来了,就好了。”

肖山这才转头看陈星,陈星看了眼项述,极小声地说:“还有两年多……肖山,不是我不愿意照顾你。”

肖山:“?”

陈星心里翻来覆去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告诉他真相的打算,连项述都不知道,告诉肖山又有什么意思?

“还有两年多什么?”项述却抬起头,显然一直没睡,眉头拧着,问道。

陈星差点就要说没什么,但这么回答更令人起疑,马上改口道:“我说还有两年多点,就回敕勒川去接他。”

项述于是没有说话,索性也躺了下来,疲惫地出了口气。

陈星说:“睡罢,睡醒再说,肖山,你一定很累了。”

陈星摸摸肖山的额头,肖山终于安静下来,不情愿地踹了陈星一脚,才往他怀里钻。

“哟,”陈星说,“你突然长高了不少呢。”

这个年龄的小孩简直一天一个样,跟初春的笋般个头猛蹿,陈星心想这匈奴少年说不定到时还能比项述长得高,万一比自己还高了,睡觉还赖着人像什么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躺平,不让他趴自己肩上睡了。

肖山也没再坚持,一时房内寂静无比,历经一天一夜疲于奔命,众人都很快就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此间主人终于醒了,派人来请陈星用午饭,陈星睡眼惺忪,依次叫醒大伙儿。到得厅堂内,赫然发现方府上的人还不少,有妻有妾,儿女成群,却各自昏昏欲睡,强打精神,埋头用粥,双目无神。

主人有气无力,寒暄了几句,又问老管家:“哪一位是名医?”

这是陈星首次看见得了瘟疫之人,与项述相比,确实病情截然不同。

项述则喝着药,身体恢复了些,似乎想到了什么。冯千钧饭后便起身前去打点,准备回西丰钱庄。

“我是。”陈星捋袖,说,“我来给您看看。”

昨夜答应过那少年,陈星便为方家主人把脉,逐一诊断后,发现情况一如谢道韫所描述,脉相平稳,毫无异常。

“生病前后,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没有?”陈星说,“有觉得什么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