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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中流却问绵涯道,「你说离国大军迅速集合,开往繁佳边境。若言当时不在离国,?是谁如此果断,将离国大军召集并且调往边境?」

「这个目前我们尚未收到确定的消息,暂时估计,发令的应该是妙光公主。」

烈中流笑著摇头,「妙光公主虽然聪慧,然而毕竟只是个女娃娃,她不惯征战,对军队的控制力也不qiáng,军队的事qíng,她万万不敢这样仓促决定。除非……」烈中流顿了一下,凝重道,「除非她早就得到若言的指示,一旦龙天死去,要立即调动大军压境繁佳。不过如果是这样,岂不说明杀死龙天的是若言?」

这里面的事qíng,凤鸣等反而是最清楚的,连忙澄清道,「若言向来作恶多端,不过这次的事不是他gān的,当然他一定很想要这样gān。龙天是摇曳夫人,也就是我那个很会下毒的娘毒死的,至於到底怎麼个毒法,我也不大清楚。我娘毒死他,本来是打算帮容恬一个忙的,?结果便宜了若言。唉,这是人算不如天算。」

烈中流跟随他们这段时间,也隐隐约约听过凤鸣的身世,听他说天下以毒辣闻名的摇曳夫人是他亲娘,也并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沈吟不语。

容恬开口问,「丞相是不是觉得有什麼不妥?」

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闭口不言的烈中流脸上。众人向来知道容恬有用人之明,大王忽然把丞相大位赋予烈中流,显然此人有惊人的才gān,不由都全神贯注竖起耳朵,等著听听他的高论。

一般的侍女都退到门外,秋月走了过去,把厅门轻手轻脚地关上,然後静静跪坐回秋星身边。

大厅彻底静悄悄。

「调动大军的既不是若言,也不是妙光公主,那麼会是谁呢?」烈中流自言自语道。

绵涯尝试提供答案,「大将卓然是若言的心腹,军中资历也够,会不会是他?」

烈中流想也不想,否决道,「卓然资历够老,但此人过於沈稳,反而失於果断。做主的如果是他,离国大军定然不会这麼及时赶到繁佳边境,和若言配合得如此恰好。」

凤鸣努力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又开始挠头,皱眉道,「那到底是谁呢?这个人不但要深得若言信任,可以指挥离国大军,而且要非常明白若言的心意,还要超级能gān。」当年失陷在若言手中时,天天待在若言身边,离国凡是有头有脸的将领,应该都见过了,可是没有印象存在这麼样一个人啊……

容恬用指尖在眉心揉了两揉,「想不出来也没什麼,不必这样心烦。既然是敌人,迟早要碰面,不担心见不著。」

绵涯忐忑不安道,「都是属下无用,思虑不周,属下会立即派人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烈中流微笑著看他,「越重城地处偏僻,你能这麼快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公道,形象在绵涯心中立即高大了几分。

容虎一直在旁神态认真地听他们说话,?这时候开口道,「离国繁佳毕竟在远处,等绵涯探听了确切消息再商量不迟,眼下回西雷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关於这件事,丞相怎麼想呢?」

这个问题提得实在不错,立即把话题带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这才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按照容恬他们的打算,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

瞳儿在西雷王位上待得真的太久了。

烈中流显然一早就想好了怎麼回答这个问题,?先不答话,伸手把矮几上几碟已经冷了的菜移到隔壁。

秋蓝看他似乎是打算要清空矮几以做他用,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了几上的东西後,又另取了乾布,把木质的几面擦乾净。

弄好之後,烈中流从袖中掏出一物,在收拾出来的几面铺开,道,「大家过来看。」

众人深感好奇,纷纷凑了过去。

一看,原来是一张画在丝绢上的地图。

上面清清楚楚标明了大地上十一国家的位置边界,也不知道烈中流用的是怎样的笔,画出来的线极细却又极为清楚,上面也标明了阿曼江源头和两大支流。

「这是我今天偷空画的,时间不多,所以不甚详细。而我从未到过单林,所以只画出了莫东海峡的大概方位,而没有画出岛国单林。」

众人视线随著他指头看过去,果然大地之外,有几笔淡淡,上面用黑墨端正地写了莫东海峡四个字,却不见单林的位置。

凤鸣这才明白为什麼去卫秋娘时碰不著烈中流,原来这位新丞相躲起来gān活去了。

烈中流的指头又移到西雷上,道,「西雷西南面向海,其他地方与同国、永殷、昭北相邻,如果单纯是幅员论,十一国中,只有离国可以与之相比。」

他说的是西雷的基本地理况状,别说容恬,就是普通将领都非常清楚。

不过大家知道他只是提一个话头,後面必然还有重要的话要说,都只是默默听著。

烈中流却没有立即往下说,忽然抬起头,环视众人一圈,问,「你们觉得西雷离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烈儿第一个答道,「西雷大王有德有才,离国大王残bào,大王不同,国家当然就有所不同。」

烈中流嗤道,「西雷大王正流落异地,王位也不是自己的,此刻说什麼有德有才,恐怕不太实在。」

烈儿眼睛一瞪,刚要反驳,肩膀却被拍了拍。转头去看,原来是容虎。

容虎低声道,「这个时候何必走题,谈正事要紧。」

烈儿这才闭嘴不言。

烈中流虽然肯点头当西雷丞相,但大家都可以看出他是冲著凤鸣的面子才留下来的,要端正他对容恬的态度,让他像烈儿容虎从小跟随容恬的人一样崇拜容恬,看来不大容易。

子岩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试探著问,「除了幅员相当外,土地的肥沃贫瘠,山林湿地平原的分布也各有不同。丞相要说的,是不是离国平原较多,而我西雷山地较多,以耕种收成而论,离国要比西雷qiáng上一点?」

千林cha道,「可是自从我们西雷用了鸣王的梯田之法,收成已经大增,这方面应该不是什麼大问题。」

烈中流道,「对,梯田之法确实行之有效,国家粮库方面,我相信西雷不成问题。」

他这麼说,当然就是否定子岩的想法了。

「先生可以给一点提示吗?」容虎问。

烈中流给的提示少得可怜,简单地说了一句,「看地图就是。」

众人睁大了眼睛往地图上看,十一国地形图他们向来是看惯了的,虽然不同的地图jīng细画法有所不同,但是大致轮廓都是差不多的,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什麼新意。

一时之间,都沈默了下来。

烈中流见众人不说话,目光停在凤鸣脸上,笑道,「请鸣王说说。」

「啊?又是我啊?」凤鸣指指自己的鼻子。

看见烈中流点头,当即露出一脸苦相。

天啊……又玩脑筋急转弯吗?他今天才险险过关,对於此类游戏心有馀悸。

答错了的话,应该不会被罚吧?

他低头看看烈中流画的地图,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麼石破天惊的回答。见烈中流一副就等著听你怎麼回答的自在表qíng,知道躲不丢脸,只好愁眉苦脸道,「我觉得……嗯,那个……我们西雷靠海,离国边上没有海,四周都是其他国家接壤。」

不能怪他随便搪塞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当答案,他要是真的懂这些的话,早就自己当丞相了。

不料烈中流一听,竟双手合击,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欣慰笑道,「果然只有鸣王想到了。呵呵,所谓离国和西雷最大的区别,正是如此。」

这一下,不但凤鸣目瞪口呆,连周围众人都愕然。

烈中流故作姿态搞了半天,答案居然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xing问题?

烈中流一笑之後,重新低头指向地图,解释道,「和西雷接壤的,只有三个国家,而三个国家之中,目前又只有同国和西雷的关系最为紧张。」

大家都知道他终於要说到重点,不断点头,随著他的指尖移动注视地图。

「说起同国,不久前又有一件非常美妙的事qíng发生。」

「我知道了,丞相一定是说同国大王庆鼎被刺杀的事qíng。」站在子岩身边的将领千林这次反应奇快,笑道,「庆鼎死後,同国内部肯定会发生震动,起码好一段时间内,同国不会对西雷造成任何威胁。」

这对於西雷来说,当然就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qíng。

「说得不错。」烈中流欣赏地看他一眼,「请教这位将军名姓。」

千林拱手道,「小将千林,见过丞相。」

「千林……」烈中流把他的名字记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目前来说,西雷的安全根本无需担忧。」

「嗯,有道理。」凤鸣点点头,忽然又挠了一下头,「可是丞相,如果仅就相邻国入侵的设想来看,我们根本就没有担心西雷的安全啊。」

他们目前所担心的,只是西雷的内部问题而已。

也就是容恬什麼时候把属於容恬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嘛。

他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众人都看向烈中流,看他怎麼回答。

「鸣王这个问题虽然问得好,但是恕我先卖关子,暂时不答。」烈中流唇角微微扬一个弧度,给凤鸣一记奇峰突出後,指尖划过轻柔光滑的丝绢,停在写了离国两个字上,「让我们先说说离国的qíng况。」

「离国不临近大海,是个完全的陆国,四面都有相邻的国家,分别和永殷、博间、北旗、东凡、朴戎、宴亭、繁佳接壤。」这次轮到容虎发言,他向来用功,对书上曾经描述的各国状况熟到不能再熟,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说了出来。

秋蓝站在他身後,曲著手指啧啧数道,「嗯,足足有七个国家呢。」

「哈哈哈,丞相果然厉害!」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恬发出一声赞叹,露出欣喜的笑容,高大的身躯走近一步,学烈中流的样子指著地图道,「十一国虽纷争已久,但战了又和,和了又战,最多是以战败国奉上重金,或割让土地为结束,还从来没有试过一个大国被邻国彻底吞并。若言一旦真的吞并了繁佳,其馀六国定然会有激烈反应。」

凤鸣看他手指地图,胸有成竹,侃侃而论,模样俊到极点,帅到无与伦比,经他一提醒,前景豁然开朗,不由也兴奋起来,拚命点头附和道,「对对!有道理!其他六国当然担心若言会陆续把他们全部吞并,所以一定会先下手为qiáng,联合起来反抗离国,这样一来,若言就头疼了。当年秦国就是这样啊,所以就出了什麼连横还合纵的……呃……呵呵,大家不用理会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容恬道,「所以丞相认为,若言得到繁佳固然实力有所增qiáng,但是後患也会无穷,光是应付繁佳内部难以彻底铲除的旧势力,和对付胆战心惊谋求自保而奋起反抗的周边六国,就己会消耗离国大部分的力量。」

「对!非常有道理。」凤鸣点头道。

容恬笑谈天下的潇洒英姿,真是百看不厌。

「到那个时候,若言反而没有太多的馀力,对隔了一个永殷的西雷劳师远征。既然没有相邻国的威胁,又少了劲敌离国的觊觎,西雷暂时来说,是相当安全的。」

「对!分析得非法好。」凤鸣重重点头。

「因此丞相并不赞成我立即回西雷。」

「对!啊?什麼?」凤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看看容恬,又看看烈中流。

若言如果当真没有馀力对付西雷,他们不是应该珍惜机会,也点回去把西雷的事qíng搞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