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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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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摸着脸,刚才大概被抽到晕过去的凤鸣,颤颤黑长睫毛,眼fèng打开一丝。

若言又舒了一口气。

「告诉我,哪里痛?」qíng急之下,忘记了自称本王。其实是想问,刚才砸在地上,哪里受伤了?若言jīng通医道,知道如果受了内伤或断了骨,必须弄清楚qíng况才能搬动他。

凤鸣冷冷的,没好气地翻白眼。

哪里都痛!混蛋。

手痛、脚痛,左脸一定肿很大,是麻中带着刺痛,还有……牙chuáng好痛……刚才那一口,和用力啃上砖头差不多,这脖子上的肌ròu是怎么练到这么硬的?

不知道容恬脖子上的肌ròu是不是也这么硬。

凤鸣也咬过容恬,不过当然,从来没有像今天咬若言这样用力。咬容恬那是qíng趣,咬若言……绝对不有趣。

脑子里昏昏沉沉,视野模模糊糊,太多的qíng绪叠加之后,往往会变成没有qíng绪,凤鸣倒在地上,承受那地动山摇的一耳光带来的后果,左耳还在嗡嗡乱鸣,暂时他只能靠右耳听东西。

男人手掌在身上抚摸,虽然没有色qíng味,但占有yù十足。

而凤鸣,竟然下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先休息几分钟。

「……」胸口的一股刺痛,让凤鸣无声而沉闷的蹙眉。

「你很幸运,」若言的语气透露出他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断了一根肋骨。」

刚才飞在半空直接撞上青铜铸造的剑架,如此大的力度撞上这种坚硬的东西,没当场断气就不错了。

连若言都感到一丝害怕。

还下了决心改变形象,对他温柔对他好,把他从容恬那里争取过来。

结果差点没把他打死。

离王难得地对自己感到不满。

「我很幸运,但……这是你的不幸。」凤鸣撑着从地上起来,他动作很慢,甚至无法立即站起来,只能先从趴成改变成坐姿。

一边喘息,一边说着话,嘴角一丝鲜红,蜿蜒淌到下巴。

滴在雪白的丝衣上,像初冬第一场鹅毛大雪后,盛开的倔qiáng红梅。

若言看着凤鸣,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然后,他看见了凤鸣从伸出来的手,gān净修长的手上,握着一把明显有着同国特色的短剑。

这是从前来拜访的同国使臣送来的,在同国大王庆鼎死前,同国还曾经有过和离国结盟的打算,庆鼎就死在这次秘密结盟的过程中,导致了同国王位的继承内乱,也导致凤鸣在同国横冲直撞的搞垮了同国闻名天下的水军。

但是这把剑却留下来了。

它用珍贵的双亮沙掺入制造,剑身乌黑,锋利无比,若言很喜欢,把它放在自己寝宫的剑架上。

而他刚才一个响亮的耳光,被扇飞的凤鸣,就撞倒了这个剑架,砸在了一堆东歪西倒的凌乱中。

「你以为拿到一把短剑,就可以和我作对?」若言有趣地问。

凤鸣点头。

点得很认真,很严肃。

乌黑发亮的眼睛,让男人心里一片痒痒的灼热。

「你想杀我?」

凤鸣再点头。

离王脸上的笑意,qíng不自禁地加深了。

这件事真是好玩到了极点。

和凤鸣相处就有这样的好处,永远不会沉闷,像快速地上山下海,猛地惊讶,猛地担心,猛然之间,又好玩起来。

「你觉得有能力杀死我?」

这次凤鸣没有点头。

他想了一会,淡淡地说,「试试吧。」

慢慢的,若言把饶有趣味的笑意收敛起来,盯着凤鸣,深深审视。

这小家伙身体本来就不够他qiáng壮,半边脸肿得极为难看,嘴角淌着血,还断了一根肋骨,可是他对着实力惊人的自己,亮出了手上的短剑,说了一句,试试吧。

这三个字,因为说得云淡风轻,反而拥有了真正的重量。

他一直觉得凤鸣是一个适合搂在怀里,养在宫殿深处的小可爱,但当凤鸣说出这三个字后,若言忽然明白过来,这小东西,其实也是个……王。

西雷鸣王。

「为什么?」若言问。

以他的厉害,多多少少猜到,这也许和那道屠杀的王令有关。

但他还是难以理解。

为什么?就为了一些你根本都不认识的人,你却忽然变了一个人。

「你不懂。」凤鸣回答,还以一个微笑。

脸被打肿,这个微笑实在没有一点俊美的内涵,但很潇洒。

非常奇怪的是,居然还很诱人,不是可爱活泼,青chūn迷人的诱人,而是用冰山融化的水浇出的凛冽蔷薇,在寒风中带刺张扬,没有畏惧贪生之色,qiáng势到即使被他的刺扎出血,也叫人暗慡刺激。

「我也许是不懂,」若言沉思着说,「所以才叫你说明白。」

「你不懂。」凤鸣摇头,还是那三个字,然后给他一个定论,「所以,你永远也比不上容恬。」

繁佳的亡国贵族,梅江的渔民。

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安慰,每个人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只要听见这些话,凤鸣就会更深地陷入无地自容,无法追悔的痛苦中。

他们说乱世就是这样,十一国几百年来,你打我,我打你,黎民百姓无辜枉死的不知几何,但凤鸣无法接受。

他不是这个乱世的人,他出生在和平的年代,看过小百姓也有尊严,也享受生命保障的世界。

幸或不幸地掉进这个陌生时代,他可以努力学习去适应它乱七八糟的局势,却绝不苟且它上尊下卑,民命如糙的乱七八糟理念!

所以他的反应如此之大,大到对自己最畏惧的那个男人,亮出明晃晃的剑。

你不懂。

你永远,比不上容恬。

这不是谁先遇上谁,谁先得到谁的问题,也不是西雷和离国的问题,更不是王位和权势的问题。

这是,人命的问题!

再卑微的人也应拥有活下去的权力的问题!

凤鸣艰难而毅然地站起来,握紧手上的短剑,往后错开半步,和若言拉开一点距离,沉声说,「我,向你挑战。」

不是西雷鸣王,不是萧家少主。

只是我。

只是凤鸣!

是一个不认同这种不平等的杀戮特权的人,向发出这种无qíng屠杀令的人,挑战。

若言如万年沉寂的山峦般凝视凤鸣。

他没有嗤笑他的伤痕累累,没有嗤笑他的不自量力,更没有笑他手上那把短短的黑剑。

离王寝殿的剑架上,放的不止一把黑短剑,现在剑架倒了,宝剑都掉在地上。

若言弯腰,两手同时捡起两把长剑,随手丢了一把给凤鸣,自己手上持一把,锵地出鞘。

宝剑森森寒光,印上离王有着淡淡莫名qíng绪的脸。

目光扫过冰冷的锋刃。

「本王一直以为,在本王一生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当面向本王挑战的,会是容恬。」若言微笑中,带一丝感概,「想不到,竟会是你。」

「但是,本王必须承认。」

「你有这个资格。」

若言提剑,肃立。

慑人气势默然压向对面的凤鸣,让他呼吸一窒。

「本王认可你有这个资格,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你那不足一提的武功。而是因为……」若言沉吟道,「你如此jīng彩,让本王,无法不动心。」

凤鸣没有回答。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提剑,冲了过来。

第五章

这是一场梦。

梦是变幻无常的,这个梦也不例外,就仿佛一个立体方块从每一面看都有独特的颜色,随着角度变更,入目的一切翩然改变。

它既是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同时又是一个神诋才能赐予的绮丽美梦,现在,现实中的鲜血浸染进来,于是它又变了。

变成了一个,一往无回,金戈铁马的梦。

凤鸣向若言提着长剑冲来,衣带飘飘,剑锋掠上,如梦如幻间,眨眼越过彼此间距离,带着风声,到了若言眼前。

对着闪烁寒光的剑锋,若言目不斜视,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横拍一剑。

不错,就是横拍。

持剑近身对战,这简直就是极为轻佻,又极为自大的做法,但离王就这么轻佻,就这么自大,拍得平平常常,轻轻松松,却半丝不差,恰好在凤鸣冲到跟前,气力不得不接续的瞬间,拍中刺过来那把长剑受力最弱的一点。

锵!

一响。

两剑jiāo击,火花四溅,硬生生dàng开凤鸣刺向自己的长剑。

啪!

再一响。

长剑受力dàng开后,趁势再一次横拍。

这次剑尖拍的不再是凤鸣手上的剑,而是凤鸣的前胸。

凤鸣如遭雷殛,闷哼一声,疾退数步,勉qiáng站稳,拿长剑支地,沉沉喘息,噗地吐出一口带血唾沫。

胸口痛得难以形容。

倒不是若言刚才那一拍的力度有多大,而是那一拍的位置,实在太混蛋,居然比装了雷达监测器还准,不动声色就拍中了凤鸣肋骨的断裂处。

好痛!!!

骨断筋连,痛死脑细胞。

凤鸣一手以剑驻地,一手抚胸,痛得脸部抽搐。

「还要打吗?」若言关切地问。

心里明白,这一下就够他受了。

凤鸣霍地抬头,「打!」

又提起剑,又冲过来。

砰!

这次下盘被若言找到了破绽,一脚踢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还打吗?」

「打!」

这是金戈铁马。

「还要打?」

「打!」

这是实力完全不对等的金戈铁马。

「真的还打?’

「打!!!」

凤鸣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来,有几次他的长剑甚至脱手飞到宫殿另一头,他趔趔趄趄地挣扎过去捡起,又咬着牙再次冲上来。

如果这是决斗,他早就死了很多遍。

如果若言有一丝想杀他的心,他也一定死了很多遍。

可梦这个东西,往往如此诡谲而难以解释,例如凤鸣一口口吐出的鲜血,忽然让这座宫殿充满了奇异的颜色,他虚弱又虚浮的步伐,听起来却让人联想到连绵不断的山峦,虽非奇峻,却内蕴不屈的志气。

不自量力,有时候是可笑的。

但放到某些特殊的人身上,却能迸she出夺目的光芒。

若言不动如山,几乎采取了一种放纵的态度,冷眼看着凤鸣一次又一次冲向前,再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倒下,然而每次倒下,就算他痛得呲牙咧嘴,究竟还是爬了起来。

凭着一股小shòu的狠劲,竟起起伏伏,跌打摔爬出日出东方,日落西山,周而复始的几分永恒的味来。

若言忽然很好奇。

这小东西,会不会坚持到最后?

凤鸣本来也没有弱到这么可怜兮兮,但中毒后的凤鸣历经磨难,体质虚弱,还要断了骨头,两人实力根本不成比例,若言可以说胜之不武,但若言还是颇有耐xing地接招。

他不想要凤鸣的小命,没有再次对凤鸣的断骨处下手,只是不断找到凤鸣攻势的破绽,或踢或拍,施施然地把他震退,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手,弹开一只张牙舞爪的蝼蚁。

但他又知道,就算不再攻击凤鸣的伤处,那伤口一定还是很疼的。

每一次动作,不管是摔倒,还是爬起来,冲过来,都带动着骨头断裂的痛,这个人,居然还是没有休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