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页

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姚师姐说道:“正好我们仨人搬去三个不同的地方。溪溪有人送了,殷晴你让胤旭初送你吧,我自个儿管自个儿就行了!”

临走,殷晴跑过来趴到程溪溪车窗下悄声说:“你知道吗,我刚才问了,jack被她女朋友给甩了,我看她挺伤心的。。。。。。她女朋友父母知道了,家长坚决反对她们继续来往。。。。。。但是jack说可能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原因是那女孩认识了一个条件很不错的男生,然后就变了。所以她非常伤心。。。。。。”

殷晴说这些的时候眼中充满哀伤、同qíng和不忿,听得程溪溪都挺难受的。她抬头望向不远处门廊下呆坐着的jack。jack缓缓地抽着烟,眼神飘渺,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碧蓝的天,暗涌的云,深红色的老房子,白色的门廊木栏,黑色衣服苍白脸庞的jack,仿佛一副静止的油画,那一刻深深印在程溪溪脑海之中。

在开学的前一天,程溪溪终于搬进了这学校的爱多公寓。这公寓是个四四方方的二层院落,每层的房间一个挨一个围成一圈儿,院子中间像个天井,有个露天小游泳池。

程溪溪的房间在二楼。两室一厅的房子空dàngdàng的,家具是现成的标配,简单实用的几样。每个房间里是两张单人chuáng各靠一边儿,中间并排放着两个书桌,靠门这边儿还有两个大衣柜;每个房间配一个洗手间,有带淋浴的浴缸;厨房有灶台和冰箱;洗衣房要用楼下公用的投币洗衣机。

程溪溪觉得这房间真正规真gān净真敞亮,连呼吸进嘴里的空气那味道都***不一样了。果然还是学校的公寓正点,跟好莱坞的鬼屋道具房子就是不同!

姑娘顿时感到,咱这生活水准,一下子又从六十年代坚/挺地迈进了九十年代中期!

那晚程溪溪睡在新家的小chuáng上,进行每晚入睡前习惯xing的胡思乱想活动。

这宿舍楼紧紧挨着马路,窗外就是呼啸来往的车辆。有人开着车窗放着震耳yù聋的朋克乐;有人急刹车,碰撞,大声叫骂。即便如此,程溪溪还是觉得挺不错的,总比凌晨三点听□声qiáng多了吧!

她想起了姚师姐,搬去西园家庭公寓了;殷晴没有分到学校的宿舍,就在维塔区的某条小街上租了一间私人公寓。

殷姑娘呐~~~一想到她程溪溪就蛮开心的.有这么个朋友也不错,每次自己想知道什么,都不用开口打探,殷姑娘就巴巴地帮她打听到了,多贴心吶!

6室友·男人

若说这加州大学某某分校,论起历史简直是小白得羞于启齿,只有区区五十几年建校史。程溪溪心想,就连我们北京四中都建校小一百年了唉!

这学校最令人艳羡的资源就是靠海,最具有消遣xing的邻居就是好莱坞。

开学了,一大早,程溪溪带着紧张忐忑又庄重严肃的心qíng,参加了国际学生办举行的迎新活动。

一坨人浩浩dàngdàng被拉去大礼堂,办公室各色领导和前一年的学生代表轮流上台讲话,讲校园文化,讲美国社会,讲登记选课,讲课余生活,讲护照签证,讲吃喝拉撒,关怀备至面面俱到。讲话全部是各种稀奇古怪口音的英文。一向内秀的程溪溪按照惯例坐在礼堂中部靠后的位置,听不到三轮儿讲话就已经头脑发晕,再到后面不停地以头点地,昏昏yù睡。

等到她顶着正午的大太阳从礼堂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发直饥肠辘辘。发现大厅里有给新生的免费brunch(早午餐)供应,她奋力在人fèng儿里来回挤了两回合,拿到一杯咖啡和两坨“马粪”(muffin,松饼),中午饭就这么打发了。

校园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简直像从地底下突然就冒出来无数的行人。学生们三五一伙儿,神色匆匆地在各个教学楼之间来往穿梭。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去;更多的人脚踩滑板作为jiāo通工具,不时地从程溪溪身子两侧潇洒地chuī着口哨,滑行而过。

下午是她们社会学系研究生部自己的迎新活动。程溪溪在系里一露面,系里的大秘二秘小秘纷纷上来拥抱迎接,那温柔可亲的架势让程小姑娘受宠若惊。然后。。。。。。怎么。。。。。。又是开会啊!系主任讲完是研究生指导员讲,然后大秘书讲,小秘书讲,教授们讲,老生代表讲。

程溪溪听得云山雾罩,半懂不懂的,心想谁说只有中国人爱开大会小会?美国人开会也很行呦!

社会学系是个小系,这届新来的研究生一共就八人,只有程溪溪一个外国人。程小姑娘顿时觉得大家注视她的表qíng都是一脸的彬彬有礼,兴趣盎然,那感觉如同围观瞻仰一只远道而来头扎丝带身穿小褂的大熊猫。

然后,仍然是,吃饭!小会议室里摆了一长条桌子的食物,几种火jīròu、牛ròu做的三明治,薯片和饼gān蘸酱。美国人吃饭永远是这么傻不楞登的几样儿,不过挺好,只要是白吃的食物,程小姑娘可不介意填饱肚子。

程溪溪看到一盘色彩斑斓的食物,橘色和淡huáng色的小方块串成一串串儿的,看起来灰常可口灰常有爱,赶紧拿了一串。咬了一口发现没什么味道,口感似橡胶,再咬一口,这韧韧的橡胶竟然散发着一股奶制品腐烂之后的臭味。我靠,这是一串儿cheese!橘色的cheddarcheese和淡huáng色的swisscheese两种东西串成串儿,美国人都是这么空口吃cheese的么?

程溪溪实在吃不下去,可是当着一圈儿笑眯眯围观大熊猫的同学们,又不好意思把没吃两口的食物鄙夷地扔掉,只好硬着头皮哀怨地吃了下去,脑子里悲愤地掰小手指估算着卡路里和胆固醇。

****

傍晚裹着夕阳的余辉,骑着小自行车,程溪溪心不在焉地回到宿舍。

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个红发白人女孩笑眯眯地走出房间看着她。

程溪溪觉得自己对红头发简直神经过敏了,登时就是一愣!再仔细一看,哦,不是那个,那个,那个红头发的。。。。。。是一张陌生的笑脸。

女孩自我介绍说她叫lisa,也被分到这个宿舍。lisa很友爱地走过来伸开双臂抱住了她。程溪溪又发现自己对同xing的拥抱也***神经过敏了!马上就想到jack,顿时脊背上汗毛不安分地耸动。

其实没那么诡秘。对于程溪溪这样一个清纯无辜的标准直女来说,无论哪个女孩抱她,她感觉上都没什么实质区别。不过jack很帅气的,她会多看几眼。而眼前的lisa是个相貌普通的白女孩,红色直发齐肩,两腮各有一片浅棕色小雀斑,咧嘴笑起来很是单纯可爱。

那天晚上,第二个室友也搬了进来,是个皮肤黝黑的亚裔女孩。眼睛又大又圆,凸出的眼珠像是要瞪出来似的醒目,一头黑色长发,身材胖乎乎的。女孩说她是菲律宾裔,名字叫luzviminda,blahblahblah。

叫啥?一大长串单词,程溪溪直接就晕了,满头长出一丛黑线。

女孩给她拆字解释,luzviminda,菲律宾人比较常用的一个姑娘名儿,其实就是把菲律宾本土的三个大岛,吕宋(luzon)、比萨亚(visayas)和棉兰佬(mindanao)的前几个字母连起来构成一个人造词。

程溪溪嘴巴张成o型,抖了三抖。

luzviminda姑娘万分同qíng,善解人意地看着她说:“那个。。。。。。没关系!你以后叫我vi就行了,这个词够白了吧。。。。。。”

****

那个星期,程溪溪终于在系里见到了她的导师,台湾来的dr.paullien。他是系里唯一的中国教授,程溪溪自然而然被分给他做指导。dr.lien六十多岁,头顶半秃,jīng神矍铄,目光炯炯,和蔼可亲,说话不急不徐,而且主动讲了中文。程溪溪第一眼看到老教授就觉得真***亲切,因为他长得像她的姥爷。

台湾人用的汉语拼音拼写方式跟大陆不一样。程溪溪傻冒兮兮地问这个lien是汉字中的哪个字。导师诧异地说这是“连”啊!连战的连,台湾的国民党主席连战你应该知道吧!

呃,程溪溪很囧,一上来就露怯了!连战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懂这个单字的拼写,赤果果bào露了这姑娘平时基本不看英语新闻。

连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溪溪呐,你可得多看英文啊。每天读一读《纽约时报》的网络版就行了!不用花钱买的啦!”

程小姑娘埋头怯怯地想,好吧,以后把每天看天涯娱乐八卦版的时间,勉为其难分出半小时来读一读这个什么《纽约时报》。。。。。。

连老板虽然在美国呆了四十年,但是有着大多数中国老师为人师表的职业习惯。他像所有喜欢刨根问底的大家长一样,对程溪溪的学业和个人生活做了一番全方位的考察和关心:选的什么课,见过什么人,住在哪里,吃得上饭么,生活习惯么,奖学金够花么,你家里人做什么的,你结婚了没有,你有没有男朋友?

程溪溪实况汇报了她这单身独女的个人qíng况。连老板立即十分大气地认为,这小姑娘虽然勤恳认真,勇气可嘉,但是孤身一人初来乍到真的非常需要长辈的护理。

连老板说道:“你现在既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以后就用我的办公室自习吧,我的门钥匙给你一把!”又从书架上抽出**本书来,说这些是他那门东亚课需要用的教材,姑娘自己就不用买教材了。只是其他教授用的教材恐怕需要自己买,有些要去维塔区里的教材复印店中复印,具体怎么走,给你画一张地图。

程溪溪顿时感到,这导师真***贴心呐,亲爷爷呐!

她粗粗计算了一下,这门课的这坨书要花大概三百美刀,别的学生都是巴巴地自己买教材的,就她直接“被”走了后门。导师替她省了三百乘八,足足两千五百块钱。

一想到这白花花的一大捧银子,程小姑娘感动的眼泪汪汪汪的。

****

开学那阵子,程溪溪被新课程弄得非常压抑和紧张,这种紧张是**和jīng神的双重折磨。首先,她选了两门研究生课程,一门是大牛教授的《社会学方法论》,另一门是她导师的《东亚社会政治文化比较分析》。选前一门课是因为这个是必修,早晚都得念;选后一门是因为教材是现成的,不用买。

虽然仅仅是两门课程,程溪溪很快就发现美国大学和国内大学的课业负担有着天壤之别。教授每周都会布置成堆的阅读材料,有时候是整本书,有时是一堆文章,程溪溪每周大量的时间就花在啃英文教科书上了。这书不是一般人能读得下来,这可都是纯社科专业的理论学术著作!

程溪溪一开始几天还认认真真地开着快译通和金山词霸,边看边拿笔记本记重点句。逐行阅读熬了几天之后她jīng神崩溃了,发现这种读书方法纯属自nüè和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