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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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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息川的声音变得yīn森可怖,“季少,您的母亲不仅婚内出轨,还是个第三者,毁了我一家的幸福。您身上流着她的血,和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不不,您比她更贱,而且更蠢,不然为什么我稍稍骗您两句,您就信了呢?您真以为我与您一样,对萧栩求而不得?我呸!您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爱追着一个男人犯贱吗?我根本不稀罕他!”

“我为您准备了很多礼物,我有一套房子,特别想请您来住一晚。不过不久之前,当我发现自己可能染上HIV时,才明白我本人才是最好的礼物。染上HIV这种事我也不想的,但是染上了有什么办法?您知道吗?那天您喝醉了,我本来想带您去我那套放满礼物的房子,扒光您,gān您,最后she在您身体里。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您应该已经携带HIV了吧?我听说窗口期的病人更容易感染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那天姓言的把你抢走了。您知道您那天的反应吗?您怎么就这么贱啊?看见他就扑上去蹭,您是狗吗?只有在男人身上蹭,才she得出来?他言二少一来,您就挣扎着要甩开我,要抱着他跪舔。您的母亲顾小苏当年,一定也是这样跪舔殷予崇对吧?否则他怎么会为了那个狐狸jīng抛弃我和我的母亲?”

“季少,其实我不想现在告诉您这事儿,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本来想和您慢慢来,上次您坚持戴套,咱们多来几次,说不定您就懒得戴套了。也许有朝一日,您还能让我上一回。但实在太不巧,我被人yīn了……昨天跟您说我能够处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您父亲季司令把所有事儿都赖我头上,要不是他动作那么快,我也想不起今天该去做检查。这份单子呢,您是除我之外,第一个看到的人。我是不是对您特别好,第一时间让您知道您和一个HIV携带者打过pào。呵呵,我会被送去国外,可能回不来了吧。据说从携带到发病的时间可长可短,有的人能活好几十年呢。季少您猜,我能活多久?”

“希望咱们能成为病友吧。pào友提醒,您现在去检查没用,窗口期什么也查不出来。对了,您这几天和言二少做过吗?接过吻吗?如果有,恭喜,他可能也被传染上了。”

“如果没有呢,他应该……会将您一脚踹开吧?您看看您,多不检点啊,随便就跟一个HIV携带者睡了,就算您没被我传染上,也挺恶心了吧?是不是?”

“季少,您和您的母亲一样贱,一样烂,一样脏,一样该死!您是第三者和出轨者的儿子,您不配活着!希望您死的时候,浑身糜烂,骨瘦如柴,啧,艾滋病人死的时候就是那样……”

季周行想不起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qíng听完那一长串语音。手机跌落在羊绒地毯上,连屏幕的亮光都显得yīn森狰狞。

脑子突然陷入黑色的死寂,像被滔天的泥浆填满。他浑身发热,却手脚冰冷,一脸惨白,不住颤抖,像个病入膏肓的不治者。

恐惧铺天盖地,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浸入四肢百骸。

赶在言晟回来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用过的水杯、餐具、贴身衣物、chuáng单被套,手忙脚乱地在马桶和浴缸里泼上消毒剂,冲洗gān净后驾车离开。

他没有去找萧息川算账,而是直接去了仲城最好的医院。

然而如萧息川所言,目前无法做检验。

医生问过他的qíng况后宽慰道:“别着急,你是一周之前与HIV携带者发生过同xingxing行为,但过程中带了安全套,而且你是进入的一方,没有接过吻,对方也没有出血。理论上讲,你被感染的几率微乎其微。这段时间注意一下身体qíng况,但不用太过不安。现在HIV检验的窗口期已经缩短了,你半个月之后再来检查。到时如果还不放心,就等三个月后再检查一次。小伙子,你这种qíng况我们见多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以后进行xing生活时小心一些,你戴了安全套,这一点做得很好……”

医生说了不少安抚的话,但他几乎听不进去,茫然失措地离开医院。

他不知道怎么办,恐惧与自责几乎占据了所有神智。

萧息川没有说错,他的母亲是个贱人,而他,比顾小苏还要不如。

从出生时起,他的身体里就流着肮脏的血。

他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又开始飘雪。

他站起来,紧了紧衣服,漫无目的地在雪中走着。

绝望在心头酝酿,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最终他蹲在湿漉漉的路边,哆嗦着环住小腿,将脸埋进膝盖。

太脏了,太脏了。

那个人不会再要他了。

这一次,他没有哭,眼中甚至连湿意都未泛起。

没有委屈,没有抱怨,是他自作自受。

母亲的债,该由他来还。

他自己烂,否则也不会让萧息川得逞。

在地上蹲了很久,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

那一刻,天旋地转。

倒地的时候,他撞到了头,擦花了脸,血从伤口淌出,像暗色的眼泪。

第32章 (下)

季周行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确诊染上HIV,而言晟因为用过他吃面的碗,也成了HIV携带者。

他拼命想要让时间倒流,不用倒流回和萧息川做之前,只用倒流回言晟拿他的碗之前就好。

他已经很脏了,病死是报应,但是言晟做错了什么?

他不知道身在梦中,只顾着疯狂往回跑,以为时间能够像脚步一样回溯。

无数道光影在眼前闪过,他大口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

回过神来时,他竟然又站在厨房,言晟一手挑着面,一手拿着碗,还对他笑了笑。

“把你剩下的佐料留给我。”

他狂乱地摇头,死死抓着碗,接连后退,而言晟步步紧bī,直至将他堵在墙角。

他哭着喊:“二哥你走开!离我远一些,我生病了!你不要碰我用过的东西!”

可是言晟面无表qíng,一手抓着他的碗,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力气之大,几乎令他窒息。

他越来越握不住碗,就在言晟抢过碗的一刻,他用尽全力往前一推。

言晟摔倒在地,而碗也摔成了碎片。

他挣扎着捡碎片,慌乱之中却被割破手指,血从指尖涌出,指尖被言晟抓住含入口中……

他还是传染给言晟了。

上次是经由唾沫,这次经由血液,他就像是个致命的病毒,害了自己,也不放过言晟。

但他还在挣扎,继续在荒原中发足狂奔。

陆陆续续,他看到顾小苏与殷予崇赤身luǒ体在chuáng上纠缠。

白花花的身体渐渐爬满霉点,像两株飞速腐败的植物。忽然一辆货车驶过,将他们的身体撞得血ròu模糊。

惨不忍睹的烂ròu中,一个周身血污的婴儿爬了出来,不哭也不闹,一双空dòng的眼睛静静地淌出脓血一般的泪。

那个婴儿是他龌龊而肮脏的灵魂。

季长渊来了,对婴儿拳打脚踢,诅咒婴儿去死。

婴儿似乎感觉不到痛,像个ròu球一般在地上滚动,拉出长长的污血。

季长渊说:“你不配当我们季家的人,你妈是个出柜的贱人,我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后来卜允也来了。

她已是癌症晚期,头发和眉毛都没有了,憔悴得像一具即将散架的骷髅。

可是骂婴儿的时候,她却中气十足——恨令她回光返照。她抓起婴儿,狠狠砸向地面,骂道:“你是狐狸jīng的儿子,你去死,你该死!”

婴儿的头被摔塌了,脑组织喷溅而出,却仍像个闷葫芦似的,发不出一声哭闹。

他的灵魂是个不会说话的怪物。

萧息川捡起这个怪物,端详片刻,发出yīn森森的惨笑。

他眼睁睁看着萧息川全身溃烂,双眼变成两道枯井,枯井涌出白色的蛆。

萧息川放声大笑,向他追来,每跑一步都会掉下血淋淋的ròu与器官。

“季少您看,您也会变成我这样!您还传染给了言二少,他也会像我一样腐烂!您不是求而不得吗?您应该感谢我,我成全了您,你们可以烂在一起了!”

他堵住耳朵,卖力奔跑,直到再也听不见萧息川的声音。

荒原渐渐有了色彩,他抬起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人。

言晟!

他咬着唇,慌张又胆怯,双腿哆嗦,想逃走,偏又迈不动脚步。

言晟缓缓走来,神qíng和平时几无差别。

他努力想勾一勾唇角,岂料一声“二哥”还未喊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地痛,痛至钻心蚀骨。

言晟从来没有扇过他耳光,此时却将他扇倒在地。

他捂着脸,哽咽着低喃:“二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