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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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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会说这些,一直都只会说这些。

我哭著摸著他的脸,我想我太悲伤了,我看不到我们的前路,所以我只好选择我们的末路,我欺骗他,我想这是我们最好的路,我对他说:“对不起。”

他愣了,“对不起什麽?”他傻了一下,“没什麽对不起,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我哭著哽咽。

“张健,你别哭……别这样哭……”他láng狈了起来,抹著我的眼泪。

“对不起,我想让你再帮我。”那一刻,我想我的心彻底碎了,gāngān净净的,我还听见了一声“蹦嚓”,那心掉下来了碎落了地的声音。

“张健……”他呆了一下,抹著我的眼泪,看见擦不gān,乱了,“好,好,你别哭,别这样哭,你告诉我,你要我帮你什麽,我帮你。”

“我叔叔,他被带走了,进了看守所,要判刑了……”我咬住了我的嘴,鲜血直流,他在旁边惊叫,“张健,你松开……”

“叔叔要是没了,奶奶会死的,陈东,奶奶……奶奶疼了我一辈子,她不能死……”我哭得看不见他的脸,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陈东,帮帮我,奶奶不能死……”为什麽而哭?为什麽……路全断了,我看不见了。

“我帮你,你别哭了,张健,我帮你,你别哭了,别咬了,血停不住了。”我听到了陈东颤抖的声音。

第49章

那是一段我至死都不愿再想起的时光。──BY:张健。

————

陈东出院那天,天空很蓝,飘著白云,非常美丽,他的头发被微风chuī著拦住了额头,他嘻皮笑脸拉著旁边的老妇人像在哀求什麽,我躲在角落里看著他们走出我的视线,陈东的腰很直,腿很长,背影很挺拔。……那是我为数不多会想起的关於他的一点美好。

那一年的夏天,暑假里,我叔叔已经下狱三个月,案子还在秘密审判中没有答案,父亲还在北京呆著,家里暗室里的玉器一件一件被人带去北京,奶奶见不到大儿子,也看不到二儿子,就算不知道为什麽心里也恐慌了起来,半夜睡不著叫著两个儿子的名字,母亲担心她,日夜守在她的身边一步都不敢走远。

而我……张家祖宅里的唯一男xing,也要迎来高考,只有一个学期即将高中毕业。

窗外的白鸽飞过,陈东的头躺在我的肚子上,他问:“你要考什麽大学?”

我躺在chuáng头,用手梳著他的头,摇了摇头,看著窗外。

“喂,有什麽好看的。”他把我的脸扳过来,抱怨,“我好不容易躲过他们来见你,你这样对我。”

“你到底想过没有?”他有点不耐烦。

“嗯?”我低头看著他那飞扬著的眉此时微微皱著,他很不高兴。

“你要读什麽大学?”他重申了一遍。

“随便,考上什麽就读什麽。”我说道。

“哪有这样的,你怎麽这麽没计划,你说你……”看著我,他又顿了,咕哝了一声,“我知道你心烦。”

我把他的头推开,拿过桌子上的烟点上,无聊地咬了咬嘴,等待著窗外另一只鸽子的飞过。

“张健,你是不是不喜欢见我,每次你都这样。”陈东走下chuáng,把衣服穿上,“好了,不喜欢我我就走。”

他拉著门就要出去,我喊住他,“我叔的事怎麽样了?”这是这三个多月来,我第一次问他。

他停住了脚步,扯了扯头发,“我八师兄一听你叔叔的事就跟我翻脸。”

他把门关上又走过来,一屁股坐在chuáng沿,抬著他的脸看著我。

“那你怎麽帮我?”我冷静地说,下一刻玻璃杯从桌子上撞到了墙壁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我狠狠地扯著他的衣领:“他妈的陈东,你说过要帮我的?”

陈东眯了眯眼,不挣扎也不说话。

我放下他的衣领,走下chuáng捡起衣服穿好,心底yīn霾一片,“以後别来找我了。”我往门边走去。

“张健,你威胁我?”他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那又怎样?”利落地甩掉他的手,打开门。

“砰”一声,门被他大力的关上,他把我推到门板上,抓著我的肩膀,负气地说:“这下好了,不理我,现在,威胁我了?张健,你还想要怎麽对我?你说,说……”

“我叔的事。”我冷冷地说,看著我刚摔了杯子的手,伸展著,“陈东,我们家就我奶奶跟妈妈在家,你叫我除了跟你鬼混之外什麽都不用想?”

陈东瞪了我半天,泄气地倒在了我身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那是我八师兄,我怎麽帮……怎麽帮都不对。”

“那你滚。”我无动於衷,“我自己想办法。”

陈东死搂著我的腰,小孩子一样倔qiáng,“不。”

我看著正对著我的窗,外面炎炎夏日,一片炽热,我现在只是感觉到自己有点冷,“陈东,最後一次,你不帮,我走。”

也许被我的口里的狠绝震住,陈东慢慢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说:“我帮,但你不能太过。”他明亮的眼睛看进我的眼里,那是从末有过的认真,“你要答应我,不能太过,让你叔没事了你就收手。”

“嗯?”我摸上他的脸,在他嘴边吻了下,他追著过来索吻,我躲过:“你说。”

他一脸失望,顿了顿说:“我这边有份资料,可能跟你叔有点关系……”他朝我嘴上不甘愿地咬了下才说,“我在我八师兄书房里偷偷给复印的……可能有点用。”说完他就闷闷不乐了,再闪倒在了我身上,“张健,我可是为了你什麽都做了,你答应事qíng不要做得太过了,毕竟他是我八师兄,我爸最疼爱的弟子。”

“我知道。”我吻上他的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缠住我的舌,“你知道就好。”他嘀咕著。

拿到陈东给的资料,我终於明白他为什麽说我事qíng不要做得太过,薄薄四页纸上,上面有他八师兄所gān的事qíng,而那些事qíng正是不巧不明不白栽在我叔身上的事。

他的意思是只要我叔能脱罪,就不要捅他八师兄太多事?我笑了起来……笑得头都疼了,多傻的孩子,他八师兄是他八师兄了,那我叔就不是我叔了?

第二天,我把信封用专递寄到了中纪委……把信放到邮筒时,手都没有停一下。

果不其实,在四天後,仅仅就四天……中央派了人下来,父亲晚上来了电话,说他那边已经取得进展,有人发了匿名举报信,已经有人决定帮我们。

这又是一次血风腥雨的清洗,那天早上,家里重新cha上线的电话劈天盖地地响,我忽略我妈被我制止她去接时的诧异眼神,放下手中的牛奶,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张健……你他妈混蛋……”陈东在那边bào吼,那声音可以穿透天庭,“你他妈的混蛋,我告诉过你的,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太过了,你怎麽答应我的?啊……你怎麽答应我的……你说啊……”

我等著吼完,淡淡地说:“你说完了吗?”

那边传来急喘声。

“那是我叔。”我挂了电话,边扯电话线边回过头对已经呆住的母亲说:“爸来电话,直接打手机上吧,电话线不用cha了。

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妈吓了一跳,看著我掐著线的手,我顿了一下,重新接起,那边陈东在说:“张健,张健,我告诉过你别太过的……”

他还在发著脾气,他bào怒,咬牙切齿。

“那又怎样?”我问他。

“啊……”他痛苦地嚎叫,应该是吧?我想我的耳朵确实没听错,他非常痛苦,以至於我毫不意外听到他下面说著的这翻话,“张健,你是个混蛋,你利用我……你混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他妈的利用我。”

“你说完了?”我再次确定。

没得到回应,我果断挂完电话,掐住电话线的手一松,断了。

接下来两天里,我以为我叔能在这两天回家,但没有等到,中纪委下来的人好像被拖住,花钱办事的人回来告诉我,我叔在牢房里只剩一口气。

那天我瞪著天空半天,那白花花的光线刺伤了我的眼,等夜黑了,我躺在chuáng上打陈东的手机,我问他:“你不给我叔生路?”

他在那边冷笑,“张健,这是你选择的。”

我轻声地再问了一次,“陈东,你不给我生路?”

我听到那边的人在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张健,这是你选的。”

“陈东……”我叫他,而他在那边挂断了电话,我对著黑色的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父亲打电话回来,说纪检委那边遇到了些麻烦,陈家的关系网太多,尽管检举的资料份量足够,但还是撂不倒那个人。

我问:“那叔叔呢?”

“保命。”父亲说,“竭尽张家一切,保命就好。”然後叫我把他要的东西派专人送上去,挂断了电话。

於是,张家在那天,倾家dàng产,保我叔一命。

高考的那天,我叔被放了出来,奄奄一息,全家冲进医院守在他身边。

我走进考场时,依稀记得有人好像问过我要考什麽样的大学。

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有人这样问过我吗?

三天考完,出了考场那天,陈东在等我。

“我们谈谈。”他说。

我点了下头,依旧是老酒店老房间,但人不再是当初的那两个人。

陈东很瘦削,瘦得很离谱,他的眼睛里一片赤红,像病入膏肓。

他一直沈默地站在窗边抽烟,我坐在chuáng上抽,直到天黑,俩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是我八师兄,他从小看著我长大的。”他突然开口,把灯打开,看起来很疲倦。

我冷笑。

他突然愤怒,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领,“你凭什麽这麽笑?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叔出来了就好,为什麽要搞死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