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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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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澌在旁边玩着枪,看见他醒来,他把瞄准前头大海无尽头的枪收回。

车前面的玻璃碎了,他们俩人躺在玻璃碎片里,而范澌神qíng有点高兴,他亮着眼睛说:“你还没死。”

李呈天看着蓝天碧海,再看看他们的láng狈,范澌脸上有伤痕,他的手臂处扎着很显眼的布,渗着很难看的血液。

他的血液一点也不漂亮,暗红着透着蓝色,诡异得让人心焦。

没错,李呈天感觉焦虑,范澌的脸上全是青色,青得发黑。

“你……”他的喉咙疼痛,发不出话。

范澌看了看他说:“你看起来不错。”

他笑了笑,在他的旁边摸了摸,拿出一片碎片扔出,自言自语地说:“我突然不想杀你了。”

“你还想得到什么?”他转过头,对李呈天认真地说。

李呈天看着他,总是冷静的眸子里有一点的震惊。

“你,还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范澌还是很认真地说。

“你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给。”

“为什么?”李呈天勉qiáng地说。

“他说,如果你觉得有些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如果我想给,那我是可以给他的。”

沉默了很久,“他是谁?”

范澌把玩着手中的枪,神qíng无谓:“他就是他。”

大海的风chuī过,chuī乱了头发,chuī凉了身体。

久久,李呈天都觉得自己无法言语。

他总是自信能得到他想要的,再qiáng再毒再没人xing的罪犯,从不能逃脱在他手里。

这次,他却觉得,或许,他已经不再有那份把握了。

他就是个孩子,他这样想着,看着前面急急飞过的海鸟,他就是个孩子,一个活在自己世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孩子。

他转过头,嘶哑着嗓子:“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不想要?”范澌困惑:“你要实验室,你要我……住进那个监狱?”

他偏着头说:“你不想要?”摇了摇头,他把枪里最后一颗子弹she出:“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住进去的,我从没到哪里玩过。”

“为什么?”李呈天再问。

“你想要,我就给。”

“为什么?”同样的一句话再重复。

“为什么?”范澌困惑,看着他的眼睛纯亮得比蓝天还耀眼:“为什么你要问我为什么?”

李呈天闭上了眼,不再看那双眼睛,他觉得,天空大得比他想象中还大,有些事qíng永比他想象中更让人无法捉摸。

二十

找了处gān净明亮的房间,范澌最后一次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的眼睛抬了起来,明亮又闪耀,他的人不再苍白平凡。

李呈天摇头。

他回看了他,把棒球帽拉下,穿上了刚买回来的白衬衫,长长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看似缓慢却迅速地把扣子扣上了。

“你去哪?”李呈天问他,日正当午,外面的太阳很毒,毒得让人寸步难行,连狗都不愿出门疯跑。

这里的天气今天很不正常,可是,再不正常,又怎么比得上眼前的这个人。

“离开。”范澌把背包背上自己的背,把一叠钱扔到桌子上,“我不希望再见到你。”说完这句话他闭了嘴。

门开了,范澌低着头对着地上说:“我总是会杀了你的。”

门被关上,话语消失,gāngān净净,跟窗外的蓝天一样。

李呈天刹那有点恍惚,刹那尤如梦游。

“我总是会杀了你的。”他在嘴角回味着那个人最后果留下的那句话,看着楼下那道走过的人影,笑意从眼底里溢出,满满的,然后是深深的叹息:“真可惜,你是我的对手。”

胸间的子弹已经取出,金灿灿的子弹此时正躺在他的手中央,他看了一眼,放入裤袋,再放眼下去,那个人已消失不见。

范澌的通讯器开了,那边的人在叫嚣:“妈的,你敢在市中心放炸弹,嫌活得太长?”

范澌“嗯”了一声。

那边“靠”了一句,说:“要跑路去哪?”

“不去哪。”范澌挨着小巷弄走,把手里的骨头扔到垃圾箱旁边,一瞬间跳出几道影子往那边飞快跑去,再定眼一看,只不过是几条狗。

范澌没有多看一眼,再转个弯,把猪肝扔了,流làng猫出来了,冲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咪”了一声……“那个男人,那个叫李呈天的,”范澌蹲了下去,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把自己藏得谁也觉察不出:“他……没要我死。”

他伸长了腿,睡在只能存在半个正常人的空间里,还翻了个身把手臂枕在自己的脑后:“他要跟我玩游戏。”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诡异得可怕,一只老鼠爬过,对上他的眼睛,仓皇而逃。

“我跟他玩。”范澌要睡了,他把手机挂了,把背包抱在自己怀里,静静地对着一线之间的黑色夜空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是跳动的,他满意地点了下头,下一刻沉沉睡去。

二十一

具体要怎么玩,李呈天没有动,范澌也没有动。

范澌其实很希望在他问他的时候,李呈天能坦dàng地告诉他想把他逮捕归案。

但是,范澌在他眼里看到了不解,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只要心里存了疑惑,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而探试,也终究是证明了此。

有些人,总是会被自己的想法愚昧住,在范澌眼里,李呈天不过如此。

不过,他很喜欢他,因为他是第一个能毁了他老巢的人,他喜欢得想要杀了他,一刀一刀,先挖出眼睛,再挖出心脏,或许,可以把他那双看起来还不错的嘴唇先给剥掉……他想起了李呈天吻在他身上的感觉……热烈又湿润……他又想起他在他体内的感觉,这让他的荷尔蒙有一点升高,然后他抬起眼看着刚刚花白的天空,想了想,抽出针筒,往自己身体内注she了一剂,一切归于平静,他又安静地睡着了。

他并不是常睡不着,他很多时候站着都能睡。

但是,一想起那个人的身体,他就会亢奋,很显然,动物都有发chūn期,他的也到了。

那个叫李呈天的人,有具不错的身体,不是吗?

范澌不懂很多事qíng,就像他不懂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脸上的笑容,不懂互相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的老夫妇脸上的那份平静,不懂蹲在地上玩沙子的儿童脸上的那份欣喜。

但是,他懂很多事qíng。

他懂这个世上他杀了很多人,比很多人更多的人想杀了他。

还有一些人,想利用了他,也想杀了他。

李呈天,不过是那些又想在他身上得到一些什么,又想让他消失的一些人的走狗。

没错,他只是一条走狗,而他,曾经跟那条走狗发了一次qíng。

他觉得是一次不错的经验,他很坦然地告诉他唯一当作朋友的人。

他的朋友也是个很不错的人,记得他还小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发现了他在解剖尸体,他在旁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转转说:“刀法不错。”

说完临走前还扔了钱说:“我的门票。”

所以,他扔了一把钱,对王双唯说:“我们来作爱吧,这是我的门票钱。”

他以为王双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岂料他只是嘴角状似抽搐了几下,然后很认真地说:“疯子,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商量一下跑路路线,你知道,我这几天常有不明人士光顾,我怀疑南城西大胡同里张老汉门前的那只小老鼠都知道你跟我有一腿了。”

“我很困惑,”他说:“你再不消失,老子可能去撒泡尿都得有名英俊的特工先生跟着,我不讨厌这个,你知道,但我男人很有意见,再不管,他得跟你一样往这城市中央扔炸弹玩了。”

他的朋友长着一张王子的脸,说话时嘴皮动时也看起来很是优雅,说起话来也带着股腐败的十六世纪贵族般的调调,于是,范澌觉得这跟人比那条狗好太多了,所以,他说:“我们就做一次,我把这个给你玩。”他把他新调好的病毒递给他。

王双唯接过,问:“这是gān嘛的?”

“嗯,只要一滴,你可以让这个城里的人死掉,你就可以很安静地过日子了,投炸弹很麻烦。”范澌把捧球帽摘了,认真地继续翻着他的背包献宝:“我还可以给你别的。”

“妈的……”对面的男人狠狠诅咒:“难怪那帮兔崽子拼了命的一定要抓你,你这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