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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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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玲终于露出惊骇的神色。

许微白惨笑道:“你可曾记得上辈子的这时候,我俩是个什么境况?许祖光虽然被流放了,可我们是许家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女,所有的仆役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不敢有半点忤逆。我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未曾被禁锢自由;我们要什么便有什么,未曾受苛待。我入了本朝最为出名的寒山书院,结交了许多朋友,后来参加科考,成了年龄最小的秀才,一举成名。而你有享用不完的锦衣玉食和绫罗绸缎。你还记得吗?”

许玉玲被他说愣了,过了很久才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落下两行泪。她记起来了,上辈子的这时候,他们虽然是犯官之后,但是除了偶尔被人非议,当真未曾受过半点委屈……

许微白咬牙道:“你还没想明白吗?上辈子和这辈子最大的不同便是万秀儿还占着正妻的位置,而且肚子里还怀了嫡子。她自己能生,又怎么会把我们认回去与她的儿子争夺家产?她恨不得我们永远不出现才好呢!而爹爹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更是不可能认我们。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许玉玲这才想明白,然后如遭雷击。

“难道,难道只有娘走的那条路,才是最正确的吗?”

“你说呢?”

“我们还能像上辈子那般吗?我不想当农妇,我要嫁给黄郎!我不要去乡下。”许玉玲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吵什么吵,都给我老实点!”守在外面的家丁用力敲打门板,语气凶神恶煞。

许玉玲哽咽着捂住嘴,却听后窗有人小声嘀咕:“她似乎很不情愿,若是去了乡下不老实,指不定会闹出天大的乱子。不行,我们得跟夫人说一声。”

“夫人差点落胎,莫要烦她。不过两个杂种,老爷都不在乎,我们私下处置便好……”说着说着,这两道声音就远去了。

许玉玲和许微白不是普通的十二三岁的小孩,自然明白这仆妇口中的私下处置是什么意思。倘若他们不老实,轻则被灌哑药、挑断手筋,自此再也不能道破许祖光的丑事;重则在回乡的途中遇见“盗匪”,落得个尸首两处的下场。总之,万秀儿自己能生,又占着正妻的位置,用不着仰仗他们对付林淡,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两个野种碍眼。

凭万家的权势,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抹除他们存在的痕迹。

许玉玲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兄长的境况有多么糟糕,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打颤:“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爹爹不会那么狠心的对不对?他会护着我们的对不对?”

许微白苦笑道:“他若是想护着我们,就不会把我们的户籍挂在四叔头上,更不会把我们远远打发走。许家全是万秀儿的人,去了外面我们会被如何对待,他能想不到吗?”

许玉玲绝望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哭也不敢大声哭,唯恐惹得万秀儿厌烦,提早对他们下手。

许微白看着妹妹的头顶,终于露出一抹绝望的表情。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唯有娘亲才是他们的依靠,唯有娘亲才会全心全意为他们谋划。但可悲的是,他们早已与她断绝了关系,竟亲手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宁要讨饭娘,不要当官爹。林淡临走时说过的话清晰地浮现在许微白的脑海。是呀,娘为了让孩子吃饱可以去讨饭,爹会干什么呢?孩子和母亲之间的纽带是唯一的,也是割不断的,爹却可以有很多个孩子和很多个女人,又岂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上辈子,这个家全是娘支撑起来的,根本没有爹什么事儿,他们怎么就看不见也听不到呢?真是瞎了眼,迷了心,活该这辈子遭报应!

许微白狠狠揪扯自己的头发,心中又悔又恨。然而悔了恨了又能如何?他如今已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

林淡一直知道许祖光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绝不会让许微白和许玉玲以嫡子嫡女的身份回到许家,却没料他能这么狠,竟直接把两人的身份抹除,送去了荒僻山村。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在毁了两个孩子的前途吗?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不过这些都跟林淡没有关系,她如今已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有贵妇来到玄清观,却不是为了悟道,而是看她的笑话。背地里,他们还管她叫妖道,又言她如此猖狂,早晚会被整治。

在蔡国公的授意下,陆续有几拨人来找玄清观的麻烦,想让林淡以超低的价格把山头卖给含光寺。眼看官府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就在这节骨眼上,蔡国公府挂出白幡,发出讣告,精神矍铄的蔡老太君竟然死了!

消息一出,整个贵族圈都轰动了,小皇帝更是砸了手里的茶盏,心中又惊又骇,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才过了几天,怎么说死就死了?朕派去给老太君和蔡夫人请平安脉的太医是怎么回复的?”

“回皇上,陈太医说老太君脉象强健,是长命百岁之相。蔡夫人虽有亏损,却无大碍,静养几月就能痊愈。她们二人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出事。”

“那老太君又是怎么死的?”

“国公爷说是猝死,睡了一觉人就没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朕想不通!朕定要去找林娘子问一问!难不成她果真是活神仙?!”小皇帝一边呢喃一边疾步往殿外走,竟是被好奇心折磨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