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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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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所谓“绝对安全”的“矫正治疗”会出现事故。

喻宸经过抢救,醒过来后丢了部分记忆,姐姐抱着他痛哭,母亲自责不已,父亲也破天荒向他道歉。

从旁人的口中,他得知自己与常念因为相爱而被迫接受“治疗”,他被救回来了,而他的恋人身体遭受重创,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儿子生死未卜,顽固不化的常非终于妥协了、懊悔了。喻宸站在常念的床边,怔怔地看着。后来发小们告诉他两人关系有多好,他茫然地听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三年后,常念醒了,他莫名其妙地失落,总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

可应该怎样呢?

常念在知道自己失去健康,站都站不起来后,情绪崩溃,拒绝服药,一心求死。常家心急如焚,但已经无可奈何。喻宸抱住他,安慰他:“别这样,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

常念惊讶地睁大眼,片刻后泪水潸然滑下。

几日后,常念也许是想通了、接受了,不再抗拒治疗,不再有轻生的举动。再次见到喻宸时,他将头枕在喻宸腰上,虚弱地说:“宸哥,以后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记忆终于拨开云雾,喻宸抓着染血的玉坠,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

——那年的“矫正治疗”有很多心理干预环节,甚至是催眠。他担心在一切好起来之前被人发现夏许的存在,于是刻意地不想夏许,以这种无可奈何的方式笨拙地藏住夏许。那时他根本没有想过,“治疗”会出现事故;更没有想到,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偏执的潜意识,在事故之后,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想起自己的挚爱究竟是谁。

可叹的是,记忆回来了,人却丢了。

第29章

喻宸在云南待了半个月,找遍了省军区、西部战区能找的关系,可得到的答案始终是“夏许的确牺牲了”。

但他不相信,不能让自己相信。

王越也无法接受夏许已经牺牲的事实。两人动用所有资源,终于得到特种大队的内部说法——夏许在越境追捕中因枪伤牺牲,子弹正中心脏,因为行动的特殊性及当时的现实情况,战友无法将他的遗体带回。

至于其他细节,便再也打听不到。

征用夏许的特种大队绝非普通部队,肩负着西南缉毒与西北反恐的重任,保密等级非常高,直接受特种作战总部领导,就算是喻宸、王越这种权贵子弟也不可能想打听什么,就打听什么。

王越极度懊恼,拳头重重砸在墙上,苦笑道:“你说,是不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我不多管闲事,让常非将他留在安城,他一定没事。安安分分当个片儿警有什么不好?我怎么就头脑发热偏把他往火坑里推呢?什么狗屁立功升迁,命都没有了,要那一等功二等功干什么?”

喻宸数日未合眼,此时眼中已满是红血丝,夹着烟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声音沙哑得像困兽的哀鸣,“是我把他推到这里来,我亲手把他……”

一滴眼泪落下来,无声地砸在手背上。喻宸抬手撑住眉骨,长长的烟灰与泪水一同洒下。

是他把夏许逼到这一步,是他将夏许引向死亡。

几个月前,他以为迫使常非妥协是自己为夏许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江湖相忘,再也不见。

如今看来,这还真是最后一件。

只是这样的结局,何其痛心。

可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夏许已经死了,最后连王越也接受了,他仍旧不相信。

因为如果连他也相信,那么夏许就真的不在了。

喻宸的突然离开令喻、常两家陷入难堪与慌乱。常非认定喻宸是去云南找“第三者”,忍着怒火向喻家讨要说法。喻国桥尴尬不已,险些亲自去云南抓人,幸被长子喻擎拦下来。

喻宸的所有“家人”里,最淡定的竟然是曾因“第三者”闹过自杀的常念。

那日从安城一中回来,常念就知道自己数年来构筑的泡沫城堡崩塌了,喻宸成了他再也留不住的爱人。

多年的药物治疗使他肝肾严重衰竭,淋巴癌也已经确诊。医生说,他可能只剩3个月的命。

仿佛人到了快死的时候,才能将一切看透,不悲不喜,对什么事都掀不起太高涨的情绪。

他听说夏许牺牲了,而喻宸在云南“胡闹”。

对喻宸的“胡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得知夏许牺牲时,心脏轻轻颤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他其实不恨夏许,当年甚至是有一些好感的。夏许这样的人,似乎天生有一种吸引力,优秀得令人羡慕,却不会嫉妒。

可是在失去一切之后,喻宸成了他在汪洋大海中唯一找到的浮木。他拼命攀住浮木,将另一个已在浮木上的人推入海浪。

那个人就是夏许。

后悔吗?说不上。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做相同的事。

不后悔吗?好像还是有一些歉意的,否则为什么在知道夏许离世时,泛起并不浓烈的悲伤?

但后悔与不后悔,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是将死之人,不知道正在承受的病痛与即将来临的死亡是不是上天给予他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