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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了解孙子,在苏夏那件事上,不像他的作风。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采用直接的方式,把苏夏带在身边,或者派人在学校保护。
而他用了最保守的一种。
可能是太在乎了,所以才太谨慎。
“那你就去跟她说,好好说,把什么都说清楚。”老爷子说,“小夏当真了,心里肯定对你很不满意。”
“爷爷是过来人,误会就是滚雪球,一开始不解除,后面就解不了了。”
“最后都是悔不当初。”
沈肆低低的嗓音响了起来,“她不喜欢我。”
闻言,老爷子的眉头一皱,“小夏这么跟你说的?”
沈肆低头,“我撒谎了。”
“知道事qíng的严重xing了吧。”老爷子严肃道,“不管是什么理由,撒谎都是不对的!”
他给孙子支招,“一会儿就去解释,哄哄她。”
沈肆没出声。
老爷子瞪眼,“不知道怎么哄?”
半响,沈肆面瘫着脸,嗯了一声。
看着孙子,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其他孙子不说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起码能表达内心的qíng绪,对面前这个来说,比什么都难。
沈肆面无表qíng,“我想想。”
“那就好好想想!”老爷子说,“想明白了,赶紧去哄。”
“爷爷只认小夏,别的什么玉穗,还是谁,爷爷是不会认的。”
“我告诉你,要是小夏看上别人了,不搭理你了,你别来爷爷这里哭。”
沈肆说,“知道了。”
要怎么哄,她才能不生气?
独自在竹园坐了许久,沈肆去找苏夏。

第30章

苏夏在找书。
放眼望去,木制书架一排一排,均都有镂空雕花点缀。
大气神圣,庄严肃穆。
这里的面积很大,像一个小型图书馆,数不清有多少本书。
一角设立着长案,苏夏站在笔架前,欣赏了一会儿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又去看桌上摆放的字帖。
她想起来一件事,小时候进过父亲的书房。
李兰也在,随手拿了一副字帖给她玩,她不小心弄坏了。
那是父亲最为喜爱的书法家留下的。
李兰说那副字帖很贵,是难得的收藏品。
知道自己闯祸了,苏夏吓的大哭。
家里所有人都指责她,说她不懂事,只会添乱。
从那以后,苏夏就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不多看,不多问。
谨慎小心。
也不敢再踏进书房半步。
她忘不了父亲看她的时候,那种失望的目光。
也就在近两年,苏夏才偶尔被父亲叫去书房谈话。
但她每次都只是在里面待片刻就出来。
她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如果可以避免,最好永远不要发生。
苏夏舒出一口气,老爷子让她找一本《清雁》,没说明具体类别。
她没看过,听过。
不知道那本书是诗集,还是名人传记,或者是别的。
恐怕她找一天都不一定能找的到。
在第一排书架上随意的翻了翻,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苏夏看到那些书,头晕。
她又去一本本的找,还是一筹莫展。
不知道老爷子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想不明白,苏夏靠着书架,手捧着一本黑皮书,开始观视这位作者眼里的荆城面貌。
有脚步声传入耳膜里,是皮鞋踩过木地板的声响。
余光里,在王义的提醒下,男人迈着长腿,步伐沉稳有力地穿过书架,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尚未靠近,周遭的气流有明显凝结的趋势,温度已然变冷。
苏夏散漫的意识瞬间收拢。
她的后背离开了书架,手捏着书,就那么站着,直到需要仰视,才能看清男人无可挑剔的脸庞。
任务完成,王义一刻不多停留,识趣的离开。
临走前,他还对苏夏投过去一个眼神,意味深长。
苏夏一头雾水。
把一个瞎子带到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两排书架中间,高大的男人和纤细的女人面对着面,沉默在蔓延。
苏夏的定力终究是在沈肆面前甘拜下风,她率先开口,打破寂静的氛围。
“有话要跟我说?”笃定的语气。
沈肆的头侧低过来,对着苏夏,“有。”
苏夏仰着脖子,这个角度看去,男人是单眼皮,眼睫毛很长,微微翘着,瞳孔漆黑如墨,又似夜幕星辰。
多看两眼,会被吸进去。
她的思绪不禁往回走,回到去年的那个夜晚,远远的惊鸿一瞥。
和荆城那些女人一样,苏夏也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如果没有受伤,不是失明,会有多么惊才艳艳,蛊惑人心。
就是不知道,他看她的时候,那里面会不会有一丝波澜,还是万年不变的一潭死水。
收了思绪,苏夏摆好倾听的最佳姿态,敛着qíng绪,“那你说吧。”
抿着嘴唇,沈肆突然又不说话了。
“……”
苏夏等了又等,男人连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杵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座冰山,一个远古兵器,冷硬,锋利,寒冽。
没表qíng,没响动。
“你说不说?”
半垂着眼,沈肆仍然沉默着。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去找书了。”苏夏把手里捏皱的书放回原处,抬脚就走。
她的脚迈出去一步,胳膊就被男人从后面拉住,带入他的怀里。
属于他的味道便如朝cháo涌般向她袭来,将她的理智和思维搅的支离破碎。
苏夏想抬头,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按着,力道是她无法抵抗的。
她的鼻尖被迫抵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有点疼,他的荷尔蒙气息直往自己的肺腑里侵占,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与力道。
手足无措,苏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慌了神,她大力挣扎,“沈肆,你松开!”
沈肆忽然低声道,“我记得。”
那三个字在头顶响了起来,如当空劈下一击闷雷,苏夏不动了。
浑身僵硬。
下一刻,她的声音拔高,冷冷的,带着些许颤抖,“沈肆,你骗我!”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亲口问了这个男人,他用沉默回答。
不过才一顿饭时间,现在又说记得了?
沈肆的呼吸一沉,怀里的女人挣扎的越发厉害,还用力推搡。
她生气了。
沈肆的嗓音更低了,从喉咙里缓缓地碾了出来,“对不起。”
呼吸倏然一顿,苏夏听到自己的声音,起码明面上是平静的,“理由。”
既然记得她,那为什么还装作不认识?
演戏吗?
给谁看?他的家人还是谁?
无论是什么原因,苏夏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些天不受控制的担忧,难过,不安以后。
苏夏气的想跑。
沈肆一只手的掌心贴着她细柔的头发,另一只手抬起来,在半空停顿几瞬,绕过去放到她的背上,带着安抚的拍了拍,不让她跑。
苏夏知道男人慢慢的弯下了腰背,头低在她的耳边,有一道温热的呼吸抚了过来,若有似无。
这样的姿势,近似呵护,虔诚。
贴的太近了。
苏夏的气息混乱,心口那里像是塞了一团火,燃烧着,有什么快要爆炸。
从未有过的感受。
qiáng烈到入骨。
“苏夏。”唤她的名字,沈肆说,“我喜欢你。”
直白又简简单单的,没有一大堆复杂且làng漫的修饰词。
耳边嗡嗡作响,听不真切,又清楚的无法忽略,苏夏愣住了。
从上学到现在,她听过的表白多到记不清有多少次。
开头都是向她表达爱意,浓烈的不真实,中间势必会出现承诺,譬如一辈子对她好之类的话语。
至于结尾,往往充满期待,迫切的想得到她的认可。
早就麻木了,她的心里生不起一丁点波动。
为此,苏夏有一度以为自己是心理有问题,肯定会从年轻的单身狗变成年老的单身狗,一辈子就这样了。
现在她才知道,她没有麻木,她很正常。
因为此刻心里波涛汹涌。
区别在于那个人。
隔着单薄的衣物,苏夏听见沈肆的心跳声,一声一声,qiáng而有力,节奏非常快。
她听着,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追上沈肆,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不再流动。
沈肆放在苏夏后脑勺的手移开了,拿到前面,摸着她的下巴,轻轻托住。
苏夏迷茫的视野里,男人的脸一点点放大。
在四溢的墨香中,沈肆的身子弯的更低,他凑近,嗅着苏夏的气息,亲吻她柔软的双唇。
那是一个很浅很淡的吻,仅仅是四片唇碰在了一起。
没有抵死缠绵,也没有唇舌碰撞。
单纯的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经过一次次的练习过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向自己心爱的姑娘献出最真挚的爱恋。
那么笨拙。
完全想象不到,这是沈氏财团杀伐果断,冰冷qiáng大的掌舵人。
苏夏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她往上移动的目光蓦然滞住,看到男人的眼角渐渐发红,cháo湿。
有一滴液体从男人的脸上滑落,滴到她的眉骨上,湿湿的,温温的。
他哭了。
苏夏怔在了原地,都忘了气沈肆的突然袭击,也忘了去躲避唇上不属于她的气息。
从来就不曾想过,沈肆这种只能让人远观,敬畏,不敢靠近的男人也会流泪。
当那滴泪砸下来的时候,苏夏的心跟着颤了一下,“沈肆,你哭什么?”
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真要哭,那也是她哭吧……
沈肆的身子轻微发抖,呼吸也是,“因为高兴。”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嗓音嘶哑,从言语到表qíng都变了。
万年雪山在顷刻间崩塌,寒冰融化,chūn暖花开。
苏夏呆住了。
将她的脸捧的更近,沈肆重复着,喃喃道,“苏夏,我喜欢你。”
他的嘴唇离开苏夏,又去碰。
苏夏看到男人阖着眼皮,神qíng温柔。
她的心头猛地一惊,又滚烫了起来。
书上说,男人只有在qíng不自禁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表qíng。
苏夏愣怔之际,沈肆已经撬开她的牙关,探入她的口中。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侵略xing的深入。
不含任何技巧,只是纯粹的占有。
苏夏的眼睛瞪大,大脑轰一声响,仿佛突然被按了删除键,空白一片。
天旋地转。
再分开时,苏夏浑身苏软,力气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被抽的jīng光,她只能攀附着沈肆,才勉qiáng站住了。
风油jīng的气味毫无预兆的飘到鼻端,在暧昧湿腻的空气里扩散。
这又是怎么了?苏夏的脑子转不过来弯。
沈肆收好风油jīng,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着,女人香甜的味道被遮盖,淹没。
他的注意力成功被那股清凉的气味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