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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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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的收拾过,gān净整洁。

高燃喊了声,“阿姨?”

没回应。

高燃走到李娟儿子小海睡的那屋门口,他顿了顿就把门推开。

看到里面的qíng形,高燃后退几步撞到墙上。

屋里跟堂屋一样,gāngān净净的,中年女人躺在chuáng上,旁边放着一袋子苹果,还有一个农药瓶。

李娟自杀了。

高燃跑出去找到小店打电话报警,又打120,说话时的声音抖得厉害。

小店老板看了好几眼,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高燃摇头,挂了电话又往回跑。

他知道那块斑就是农药瓶的轮廓,也知道李娟给儿子喝的什么。

可是为什么?

高燃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从字迹跟叙事方式来看,前面是小海写的,后面的李娟写的。

事qíng原委跟他猜测的大同小异。

李娟是个要qiáng的女人,她自己的命不好,人生就那样了,所以她把希望全放在儿子小海身上。

小海在李娟的骂声跟吼声里长大,张口闭口就是作业,成绩。

儿子拿到第一张奖状回来,李娟望子成龙的心就增长一点,她把奖状贴在墙上。

邻居上家里串门,或是亲戚们过来,夸小海聪明,学习好,李娟会笑的合不拢嘴,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家里穷,李娟省吃俭用,努力让儿子跟其他同学一样,不想他被人笑话。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小海穿的用的跟班上的同学没有差别,只要他跟他妈提谁有个东西,他妈第二天就给他买。

慢慢的,他就有了一种就该这样的心理。

如果别人有,自己没有,小海就会跟李娟要。

有一天,小海说要买新的文具盒,李娟答应等他爸拿了工钱就买。

结果天元饭店出事,王东平做了白工,一分钱拿不到。

那段时间工人们家家吵的不可开jiāo,有的连锅都砸了。

李娟家看似最平静,其实最为严重。

王东平出去讨钱,晚上也不回来,随便躺哪儿窝一晚上,第二天接着讨。

家里就李娟跟儿子两个人。

文具盒只是一个很小的点,真正压垮李娟的是现实。

贫穷,没完没了的贫穷,怎么节省都比不上别人,死了才能摆脱。

一念之间,李娟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说要跟儿子一起走,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一切。

亲手杀了儿子,自己怕死,多可笑。

内疚,自责,后悔,痛苦,自我厌恶等负面qíng绪将李娟击垮,她的自我保护意识作祟,逃避现实开始装疯,一装就是五年。

李娟一直都知道吴会计的存在,也知道王东平有事瞒着自己。

但她不敢跟王东平对峙,只能装作不知qíng,因为她心虚。

两年后的一个夜晚,李娟无意间发现了王东平的秘密。

从那时开始,她就一直很矛盾,在报案和无视之间摇摆不定。

李娟一边觉得王东平不能再那么gān了,一边又会去想,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我没了儿子,活的这么痛苦,老天爷有可怜过我吗?

人装疯装久了,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直到李娟偶然在街上遇见高燃,她的生活才有了变化。

高燃跟小海同龄,xing格一样,都很阳光灿烂,李娟控制不住的对他亲近,偷偷跟过他好几次。

李娟甚至进教室坐在高燃的位子上,幻想那是她家小海的座位。

当高燃跟着封北出现在李娟面前,并跟她说话,对她笑,她才做了选择,开始保护高燃。

李娟也一次次提醒高燃,故意把疑点透露给他。

这两个多月里,李娟在写日记,往往都是写一段就痛哭流涕,要缓几天才能继续。

日记写完,李娟的一生也就停在了这里,她选择的是跟儿子一样的离开方式,体会儿子体会过的痛苦。

最后一行是今晚才加上去的,李娟叫高燃放把火把屋子烧了,什么都不要动,就那么烧掉。

她知道高燃会再过来,会看到日记本。

什么都算好了。

李娟还叫高燃把日记本jiāo给警方,她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了一句话——我是杀人犯,我杀了自己的儿子。

这是李娟想对外公开的事,也是她罪有应得。

第43章 真是个活宝

那晚录完口供回去的路上, 高燃拐弯下坡时没留神,连人带车摔出去老远。

裤子破了, 膝盖流血不止。

高燃恍惚几秒, 一瘸一拐过去把车扶起来,发现链条掉了。

“卧槽!”

高燃蹲下来,借着月光拽住链条套在小轮子上面, 再把链条往大轮子上一挂,咬住两三个齿,他转转脚蹬子,完事。

手上黑乎乎的,高燃抓了把雪使劲搓搓手, 这会儿三魂六魄都回来了。

“哎。”

高燃叹气,社会复杂, 关系复杂, 人心复杂,简单纯粹的东西得用放大镜找。

高燃这样儿没法回家,他去了贾帅那儿。

贾帅个头比高燃高一点,衣服给他穿, 不会太长。

高燃脱了裤子进卫生间,冲洗掉膝盖伤口里的泥, 目光在周围扫动。

卫生间挺小。

瓶瓶罐罐全都以正面摆成一排, 不歪不斜,一块块毛巾拽平整了挂在绳子上面,拖把的布条都是垂直向下的, 不会乱七八糟刺开。

卫生间里没有一点凌乱的感觉,qiáng迫症会很喜欢这里。

热水器有问题,水温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高燃费半天劲研究,他闭眼低着头洗头发,眼睛突然睁开了。

高燃神经质的仰头往上看,水雾乱飘,他又往左看,镜子全花了,什么也看不清。

凉意挥之不去,高燃打了个冷战。

贾帅在水池边给高燃擦鞋,冷不丁听到大喊大叫声,“帅帅?帅帅!”

他放下抹布去卫生间,没直接进去,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里面传出一声惨叫。

贾帅把门一推,看见少年手忙脚乱关掉淋喷头,抓着后背乱蹦跳。

高燃鬼哭láng嚎,“卧槽,烫死我了!”

贾帅看看少年的后背,立刻放冷水冲。

高燃咬着牙哆哆嗦嗦,“不会要起泡吧?”

贾帅蹙着眉心,不语。

等到贾帅关掉水龙头的时候,高燃已经冻麻木了。

他的后背被烫红了一大块,没有起泡。

贾帅试一下热水器,“坏了。”

高燃瞪眼,“那怎么办?我头上身上都打了肥皂,泡泡还没洗掉呢。”

贾帅抿唇,“你等着,我去烧水。”

高燃抱着胳膊催促,“那你快点儿啊。”

卫生间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高燃靠墙站立,没敢看镜子,他半搭着眼皮背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