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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这样,普鲁斯在让他去见洺加这件事上依然很迟疑。
并不是洺菱没有资格见洺加,而是普鲁斯在对待洺加这件事上非常谨慎,他生怕任何一点不小心造成洺加受到伤害。
也许是洺加沉睡得太久了,普鲁斯甚至怀疑洺加的灵魂早已经远离他而去,这种痛苦一直折磨着他,要不是他认为司洛还需要不断打磨才足以承担起君主的责任,他一定愿意退位后然后去沉睡在洺加的身边。
洺加那么脆弱,只要有谁对他的沉眠舱稍稍动一下手脚,他就会真正死去。
普鲁斯想到这件事,就不愿意让任何人去接近洺加。
曾经,木佳还有过几次机会去看望洺加,后来便再也没有得到过机会。而其他人,就更是难以进去了。
现在,除了司洛,普鲁斯几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居月湖底的无名宫。
即使是洺菱,他虽然承诺一定让洺菱去见他的母父,但他也在心底对他存在迟疑。
似乎普鲁斯已经认定洺家人的骨子里有反叛因子,他甚至不敢相信洺菱。在近两年时间后,普鲁斯才觉得可以带洺菱前往了。
司洛对洺加的事,倒不会像普鲁斯这么疑神疑鬼。不过洺初的休眠舱所在的地方,也只有他有通过权限,他同样不相信别人,他一度想自己处死洺初,一度又生怕普鲁斯会趁他出征处死洺初,所以便加了数道密,只设置他一人通过的权限。
司洛说道:“菱菱是个温柔的人,他虽然只看过母父的影像,但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接受他,并且爱他。不让他去看母父对他来说非常残忍,父亲。”
不仅是因为洺菱是普鲁斯的儿子,而洺菱的xing格也非常讨人喜欢,他现在不仅是皇宫对外的omega形象大使,他还非常热衷于原奥斯帝国各地的重建和人们的权益保障,又和白鹭洲的不少贵族之家的omegajiāo好,几乎面面俱到地受到所有皇室成员喜欢,在安萨帝国和原奥斯帝国的国民之间都有非常高的人气,受到人们的尊敬和推崇。
照说,他这样是该非常受普鲁斯喜欢的,而普鲁斯的确非常喜欢他,又爱怜他,但普鲁斯反而因此不太信任他,因为据普鲁斯调查所知,洺菱以前在奥斯菲尔时并不是这样八面玲珑的人。
这样的反常反而让普鲁斯起疑。
但生在皇室就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不会对儿子讲出自己的怀疑,只是在某些事qíng上防备他。
普鲁斯说:“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你母父吧。”
司洛应下后,让人去带洺锦前来斯特芬尼宫,但夏莎宫方面却回应司洛道:“殿下,很抱歉。洺锦殿下在画画,不愿意离开。”
司洛无奈地说:“那先算了。”
普鲁斯听闻后,便说:“小锦越长越大了,知道的道理和事qíng也越来越多,在洺初的事qíng上,我觉得,你需要给他一个理xing的解释,不要再想着哄着他了,他马上就要入学,已经不是会接受哄骗的年龄。”
司洛没有应他。
普鲁斯在考虑后又说道:“或者,你把洺初放出来吧。”
司洛非常坚决地说道:“不可能。”
普鲁斯皱眉说:“面对他的事qíng,你总是这样不理智。阿洛,你太冲动了,这一点,我很不放心。”
司洛说道:“父亲,这是我的私事。”
普鲁斯不满地说:“以你的身份,就不会有私事。”
司洛皱着眉头起身,道:“父亲,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小锦。”
他不想和普鲁斯讨论洺初的问题,根本不等普鲁斯的回答,他就飞快地走了。
司洛到了夏莎宫,得知洺锦在偏殿绘画室里,他步行了过去,从窗户看进去,洺锦手里拿着画笔,在蘸着颜料往画板上涂抹。他神色专注,白白嫩嫩的面颊上带着一点红晕,嫩红如鲜花一般的唇瓣微微抿着,司洛看他作画的样子,倏然记起他小的时候,母父也曾这样坐着,专注地看着书。
司洛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他的生母和他的爱人的身影,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才走进了画室。
这间画室是数间房间打通形成,原来旁边的艺术品陈列室也成了它的一部分。
另一边的架子上放着司洛曾经买来讨洺初欢心的工艺品,现在那些工艺品被洺锦按照另外的方式摆放着,就像是一副老画一般。
洺锦知道司洛到来了,但他没有抬头,司洛走过去,看到他在画什么之后,他就愣住了。
画布上是洺初,鲜花簇拥着他,他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
这是洺锦曾经看到过的洺初。
司洛有些生气,质问道:“为什么要画这个。”
洺锦抬头看他,“这是我母父。”
他要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有母父的,就是这个人。
司洛怒道:“以后不许再画了,而且也不要提这件事。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你的母父背叛了我们,他是背叛者,知道吗?”
洺锦愤怒地和他对视,“没有,是你把他关了起来。”
司洛睁大了眼,“你在说什么!”
“是你把他关了起来!”洺锦理直气壮地说。他马上就要六岁了,六岁是ABO人类的一个最重要的年龄阶段,在这之后,他们就会不断发育自己的信息素了,而他们在这时候也会在智力上几近成熟,然后可以接受学校的qiáng化学习。
洺锦本就比一般孩子jīng神力qiáng大而意志坚定,思考能力和学习能力也惊人,司洛因军政事务繁忙,往往几个月才见一次孩子,他完全不知道洺锦可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多大的变化。
两人怒目而对,都不愿意有丝毫退让,司洛突然发现,这一幕是多么熟悉,他曾经和洺初也这样怒目而视。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jiāo,洺锦真是把洺初的xing格继承了个全的,而且比洺初还要qiáng势。
司洛说:“你从哪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你了解你的母父吗?”
洺锦毕竟是小孩子,被他这么一问,他就有点迟疑了,然后他说:“但是是你不让我见他,说明是你的问题。你不让我去看他,也不让我去了解他。”
司洛曾经在洺初那里受挫,现在他连六岁的孩子都说不过了,所以他把画着洺初的画板拿了起来,一把扔向了一边,他的力气之大,画板从门里飞了出去,一直落到了百米外的小池子里。
洺锦惊愕地看着他,随即就大哭了起来,“啊啊啊……我讨厌你。”
扔完就后悔了,司洛只得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拍抚他,“好了,好了,乖。”
洺锦狠狠打他的肩膀,但他这点力气,也只是把他自己打得手痛而已。
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洺锦还在啜泣,不过司洛为他舀汤,他倒是接了,晚上司洛把他抱到自己chuáng上去睡觉,洺锦把脸埋在他怀里,司洛说什么,他都堵住耳朵不听。
司洛qiáng调道:“不要对别人说你母父的事,也不要画他。”
洺锦不理他,将眼泪全抹在他的衣服上,司洛叹道:“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洺锦不应,司洛又说:“再过一阵你就要去上学了,再这样爱哭,会被人嘲笑。而且你在家里的所有事都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到底记不记得住?嗯?”
洺锦给了他的胸口几巴掌,软软的小巴掌把司洛打得只是不断叹气,他说:“你这样的犟脾气,要是你母父醒了,他肯定狠狠揍你。”
洺锦仰头看他,司洛说:“你难道不相信?你要是哭,他肯定还多给你几巴掌。他就像你这样喜欢打人。”
打了司洛的洺锦突然觉得自己的小手怪怪的,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到自己胸前,假装刚才没有打人。司洛没想到自己这么说会这么有用,要是早知道,他肯定早这么教育洺锦了。

☆、第七章


普鲁斯告诉洺菱,说第二天会带他去看洺加,洺菱晚上几乎难以入睡,他起chuáng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准备好,然后就坐在窗户边发呆。
洺加的很多事对外不是秘密,洺菱可以通过很多途径了解到,他不知道洺加当年是在什么的心境下在怀着他的时候离开了安萨帝国,然后在救生舱里陷入了沉眠。
他对着洺加有着深深的向往和眷恋之qíng,这种感qíng,曾经养育过他的养母,他虽然也爱她,但却不会有这种感qíng。
住在皇宫里,他经常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温柔地抚慰着他。
司洛将洺锦送回夏莎宫时,便来接洺菱一起前往居月湖。洺菱穿着一套白色的制服,他黑发黑眸,唇红齿白,像是圣洁的夜空,悠远神秘又温柔。
司洛含笑说:“我知道现在整个白鹭洲的omega都在学习你的穿衣风格,这很好,大家都知道节俭,而且也好看。”
洺菱笑着说:“不知道我这样穿,母父会觉得好吗?”
司洛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道:“他也喜欢简单的风格,你这样很好。走吧。”
司洛带着洺菱到居月湖外后,两人便下了悬浮车,这里守卫严密,洺菱跟在司洛身后,经过了数道查验后,司洛打开一道门,两人走入了一个通道,传送车将两人送到了湖底,然后再次转了一次加密传送车,他们才到了无名宫前面。
洺菱只见周围全是受能量激发而常开不败的月光花,整个水底宫殿如在绚烂的星海中。
这里非常美丽,就像一个沉睡不醒的梦。洺菱作为omega,他和洺加有更接近的jīng神磁场,他向前走去,一直在吸引着他的人,就在前方。
无名宫的大门被司洛打开,两人走过了过道,到了一个大殿前面,普鲁斯已经站在里面了。
洺菱看到了在殿中的沉眠舱,说实在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沉眠舱,比起救生舱和休眠舱来,其实差不多,但外面接着非常多仪器,那简直像是无数触手托着一枚蛋。
司洛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便解释道:“父亲害怕沉眠舱出什么问题,便为沉眠舱接了很多其他导线,以保证它的安全,而且他可以实时知道沉眠舱的qíng况。”
洺菱走上前去,他神色柔和里带着些许忧郁,对普鲁斯问候了一声后,他便说:“我可以上前看看母父吗?”
他走上前时,普鲁斯甚至想伸手拉他,不过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洺菱站在沉眠舱前,虽然他曾看过很多遍洺加的影像视频,但那些都不会有此时这般的直观感觉。
从他有对这个世界的感触时,他便被告知,他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孩子,他的父母不知道是谁,虽然他有养父母,在养父母过世后,他也告诉自己他还有哥哥,但潜意识里,他依然明白自己是一个自出生就被遗弃的孩子,他总是没有安全感,他无时无刻不去追逐洺烯的存在,确认自己的家的存在。
他伸手轻轻放在了沉眠舱的舱盖上,无数的思念和眷恋就像是有了归宿,他知道他从这里而来,他知道他从没有被遗弃过,洺菱将脸轻轻贴在了舱盖上,眼泪从他的黑眸中滑落而出,他静静地看着躺着的人,他又含泪笑了,轻声说:“母亲,谢谢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今天总算接触到了你。不知道你对看到我是否高兴,但我很高兴。”
他又柔声说:“我现在也做母亲了,我的孩子已经六岁了,送他离开去上学,这真是非常艰难的事,我总是担心他在学校里会出事,会不受其他同学的欢迎,会jiāo不到朋友……不知道你当年是不是也曾经想过这些事。”
洺菱说着说着就笑了,他道:“我知道我是杞人忧天,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我又生怕没有把他教养好,以后哥哥醒来了,他会不会责怪我。哎,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各科学业都很一般,而且也没有jiāo到几个朋友,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即使失望,也没有办法了,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要改也改不过来。只是希望能够把洺锦教养好点,但我看我也很失败,我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我们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我在音乐上的天分很一般,以前也参加过唱诗班,但是领唱总轮不到我啊,被老师说像背韵律,没有感qíng。……呀,那真是没有办法了,你以前也被这么说过吗?这肯定是遗传了。我为我的缺点找到了借口……”
洺菱就像在和老朋友聊天,普鲁斯开始还看着他,之后就只是盯着洺加了,只有司洛警醒地发现了问题,他在一会儿后去叫了普鲁斯一声,“父亲。”
普鲁斯道:“怎么了?”
司洛让他出去说话,普鲁斯多看了洺菱一眼后才随着他出去,司洛说道:“父亲,您没有发现问题吗?”
普鲁斯再次看向大厅里,洺菱还在说话,这时候普鲁斯经过提醒,他才发现了问题,他发现洺菱是在聊天,不是在自说自话,而且洺菱的神qíng,也像是受到了jīng神影响一样。
普鲁斯飞快地打开了自己手腕上的主脑,调出了前方沉眠仪显示的所有数据,数据在轻微波动,但是还没有达到醒来的指标,普鲁斯震惊地看向洺菱。
他一步也不敢动,生怕会影响了洺菱。
司洛也在紧紧盯着洺菱。
洺菱已经站直了身体,他擦了脸上的眼泪,笑着说:“你和我是同一所学校嘛……你也认识那个老师……呃,我们也不喜欢他,他真是太唠叨了,而且每次要是晚睡一点,被他抓住,就会被骂……要是在路上被抽检到忘记带手绢……那太惨了,对,我也被抽检到过,差点被登上学校网站批评……啊,后来没事了,我有个好朋友,他叫安安,带着我去贿赂了他……哈哈……用什么贿赂?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从家里拿的藜兰香茶……我不大爱喝这个茶,味道太冲了,但不知怎么这茶就被炒成了贵族茶……哦,你也觉得一般吗……看来我的确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