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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年先皇后病故,丽妃得宠,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没多久小黑也得了病,丽妃向先皇进言说小黑得了兔瘟,恐怕会过人,先皇叫人把小黑活埋了,皇上为此伤心了许久。
如今想来,仿佛就是从那时起,皇上的xing子就变了,变得冷淡深沉,难以捉摸,也再没养过什么活物,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皇上怎么忽然想起小黑来了?小黑跟万岁爷青眼林兴有什么gān系吗?
却听皇上道:“当年朕起的名字不好,应该叫小林子才是。”说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成贵,你不觉得小林子像极了小黑吗,尤其那双眼,朕怎么瞧怎么一样。”
成贵傻眼,怎么也没想到皇上青眼林杏,竟是因为一只兔子,心里不免感叹,皇上再英明也有看差的时候啊,林兴这小子哪是什么兔子,那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小狐狸啊。
忽想起方大寿的下场,暗暗摇头,有时候更像一只láng崽子,也不知把这奴才搁在万岁爷跟前是福是祸。
想到此,不禁道:“万岁爷,依老奴看,小林子可比兔子jīng多了。”
皇上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jīng点儿好,太傻了未免呆头呆脑的。”
成贵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白说了,皇上如今是怎么看林兴怎么顺眼,想起今儿皇上跟这小子的意思不大对,生怕皇上一时兴起,起了什么特殊的心思,忙道:“万岁爷,敬事房的刚来请旨问今晚上招哪位娘娘侍寝?”
见皇上皱眉,忙道:“万岁爷如今虽chūn秋鼎盛,也当早做计较,咱们大齐可还没皇子呢。”
皇上目光一沉:“此事再说吧。”挥挥手。
成贵暗叹了一声,退了出去,刚出来就见林杏笑眯眯的站在不远儿,见他出来忙走了过来:“总管大人,奴才这儿得了好物件儿您上上眼。”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翠玉鼻烟壶来递给他。
人都有一好,成贵这辈子最好的不是金银珠宝,是鼻烟,收集了不少鼻烟壶,自然是个内行,这翠玉鼻烟壶,一打眼就知是个宝贝,目光闪了闪,又还给了林杏:“林公公若有事只管直说,咱们同在御前当差,理应互相照应着,这是个宝贝,咱家受不起。”
林杏心说,李长生那蠢货要是能学到他师傅万分之一的jīng明,也不至于混成如今这德行,成贵的意思林杏明白,就是不想跟自己有太多金银上的牵扯。
遂笑了笑道:“总管大人误会了,这鼻烟壶可不是奴才的,是昨儿奴才几个没王法的玩了几把骰子,不想长生哥哥撞了进去,非要下注,又没带银子,就拿这个鼻烟壶压了。”
成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徒弟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尤其这个翠玉鼻烟壶,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儿,这来路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外头那些朝臣想贿赂自己却不得门路,便从长生身上下手了。
历来最忌讳内官与朝臣勾连,自己更是一再提醒长生,怎么就是不听呢,而且,还把这东西输在了赌桌上。
林杏之所以把这鼻烟壶拿给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卖她个人qíng,而且,是拿准了自己不想领这个人qíng都不行,这小子都jīng出圈了,遂伸手把鼻烟壶收了回来:“咱家记着林公公今儿的人qíng了。”转身走了。
林杏瞧着方向是奔着李长生的院子去了,不禁笑了笑,就凭李长生这个蠢货,也敢支使自己,想得美,打了个哈气,往自己的新院子走,琢磨从这会儿睡到晚膳的时候,也能睡个好觉了。
跟着刘喜儿迈进院子的时候,四下打量了一下,院子不大却布置的gān净清雅,院子里搭着一架藤萝,也不知是紫藤还是葡萄,如今大冬天光秃秃的藤蔓被雪盖着,也瞧不出是什么。
藤萝架下有石桌石凳,林杏心说,这周和倒会享受,若是夏夜里在这个藤萝架下乘凉,倒分外惬意。
进了屋,林杏更是满意,看得出重新收拾过,一明两暗的屋子,正好一间卧室,一间小厅,另外一间,林杏打算当浴室。
回头弄个大桶放在里头,也省的成天来回搬抬的了,要是弄成活流儿就最好了,这个自己还得好好想想,毕竟自己也就是个大夫,对这种上下水的原理,还停留在一知半解上。
屋里点了炭火盆子,熏的暖融融,炕上更是暖和,林杏一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正想脱鞋上炕好好睡上一觉儿,忽听刘喜儿道:“刚听御膳房的小太监说,万总管今儿跑去洒扫处收了个徒弟,好像叫什么丁大顺,林哥哥说万总管倒是怎么想的啊,这么些年都没说收个徒弟,倒巴巴的看上了洒扫处刷马桶的。”
刘喜儿话未说完,林杏蹭的站了起来:“刷马桶的怎么了,我以前也是刷马桶的。”说着快步出去了。
刘喜儿暗道坏了,自己说的太顺嘴儿,怎么忘了这位也是从洒扫处出来的了,忙追了出去:“林哥哥,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奴才……”说着有些词穷。
林杏倒不以为意,挥挥手:“你也别过意,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没在洒扫处待过,不知道在哪儿当差有多不易,再说,都是当奴才伺候人的,何必分什么高低贵贱,如果咱们自己都瞧不上自己,就更怨不得别人不拿咱们当人看了。”
刘喜忙点头应着。
林杏也不想难为他,在宫里攀高踩地是生存之道,自己刚之所以有些生气,是因为涉及顺子,在林杏心里,顺子比所有人都亲,都重要。
顺子是唯一不会跟自己使心眼子的人,那双清澈直白的眼睛,对自己来说,相当于这宫里的最后一块净土,自己永远做不到像顺子一般心思澄明,所以更觉弥足珍贵。
她本来就想把顺子从洒扫处弄出来,只是一直不得机会罢了,不想,万升倒是善解人意。
林杏进了御膳房,万升就迎了出来:“林公公怎么这时候来了,刚我还说给林公公送个信儿去呢,今儿造化,咱家收了个可心儿的徒弟,晚上叫了几个熟人摆上一桌,好好热闹热闹。”
林杏道:“不瞒万总管,顺子是我的小兄弟,本来还想请万总管帮忙调出来呢,不想万总管倒先我一步,别的我也不说,还是那句话,咱们是自己人,往后万总管有什么事尽管说,万事都好商量。”
万升一双小眼闪闪发光,心说,到底自己哥哥厉害,收了顺子一个徒弟,就直接靠上了这位,听说今儿万岁爷还留这位抄经呢,宫里这么多奴才,谁有过这样的待遇啊,可见这位多得皇上的意,往后能少了自己的好处吗。
越想越乐,腆着肚子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见林杏着急见顺子,指了指自己的院子:“顺子在我哪儿洗澡呢,这孩子挨了不少打,身上都是伤,见了怪让人疼的慌。”
话没说完,一抬眼人没了了,挠挠头,心说,不至于急成这样吧,连洗澡这么会儿功夫也等不得。
哪知道,要是他不说洗澡,没准林杏还能等等,这一说洗澡,林杏就非得进去看看不可,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顺子正洗着半截儿呢,猛然门开了,吓了一跳,忙缩进水里,瞧见来人是林杏,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林哥哥原来你真的没死,我还当你给方大寿害了呢。”
林杏走过来:“林哥哥这么聪明,怎么会被混账方大寿害了。”说着目光落在他脸上,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上头的伤:“这是怎么弄得?”
顺子羞涩的低下头:“就是挨了几鞭子,不怎么疼。”
“傻话,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侧头找了找,见旁边一叠崭新的太监制服上放着一个小瓷罐,知道是万升叫人预备的。
林杏拿过来,打开闻了闻,估计是田七冰片和着猪油配制成的,虽配方粗糙,对于宫里的奴才来说也算难得了。
林杏用指甲挑了一些,小心的抹在顺子的脸上:“身上还罢了,这脸上可不能留疤,留了疤不好看呢,这个药膏不大好,你先凑合着擦一些,等我得了空给你配几罐,隔着,以后要是再伤了,抹上就成。”
忽见顺子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巴巴的像只刚被捡回来的小狗,可怜非常,不禁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林哥哥了啊。”
顺子猛的扑进林杏怀里:“林哥哥你真的没死,真的没死……你不知道,顺子这些日子天天做噩梦,梦见林哥哥死了,顺子好怕好怕,怕再也见不着林哥哥了,呜呜呜……”
一边儿说一边哭,倒弄得林杏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拍了拍他:“傻顺子,哥哥不是跟你说过,哥哥死不了吗,这世上能算计哥哥命的人就没生出来,快别哭了,刚擦了药,一会儿冲没了,可白擦了,别难过,你不是还想给你娘你妹子买房子,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吗,林哥哥跟你保证,这一天不远了……”

☆、第28章 打架的艺术

刘喜儿在外头,听着里头又哭又笑的,心里这才明白,万总管收这个徒弟,完全是为了讨好林哥哥,看来这个丁大顺跟林哥哥的关系可不一般,自己刚才是在鲁莽,回头得多跟这个丁大顺套套jiāoqíng。
忽听里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暗道,这在里头gān什么呢,这么乐呵。
自然是吃豆腐,好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要是放过了,岂不可惜,也辜负了林杏色女的名头,尤其顺子这么可爱,还没穿衣裳,正是吃豆腐的好时机,林杏借着给他擦药之机,大行吃豆腐之实,怎么想怎么都有些卑鄙。
不过林杏不在乎,只不过顺子痒痒儿ròu多,林杏一碰就忍忍不住笑,林杏见他笑的欢,撩水泼他。
顺子知道林哥哥没死,也放松下来,跟林杏一起胡闹,弄到后来倒不像洗澡,成了打水仗,半桶水都洒到了地上。
林杏摸着水要冷了,生怕顺子冻病了,才道:“好了,别闹了,再闹可该冻病了。”顺子这才把衣服套上。
林杏看着他收拾好躺在炕上,本说要走,不想却给顺子拉住:“林哥哥,你能不能别走,顺子怕林哥哥一走,就见不着了。”
林杏笑了:“好,哥哥不在,哥哥陪着你。”
说着索xing踢掉鞋,爬上炕,在顺子旁边躺了下来,顺子这才闭上眼,林杏看了他一眼,也睡了过去。
林杏昨儿晚上一宿没睡,今儿又折腾了一天,早困得不行,这一觉直睡到天擦黑,不是万全怕耽搁了侍膳的差事,叫顺子叫她,不定睡到什么时候了。
林杏睁开眼就对上顺子俊秀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怎么起来了?”
顺子笑道:“时候可不早了 ,师傅说快到晚膳的时辰了,让我叫醒林哥哥,耽误了差事可了不得。”说着更加崇拜的看着林杏:“原来林哥哥当上了御前的侍膳总管,林哥哥好厉害。”
被这样漂亮可爱的小正太崇拜,林杏浑身舒慡,又伸手摸了顺子的小脸一把:“我家顺子这张小嘴就是甜,说出的话也中听,其实侍膳总管也没什么,不一样是伺候人的奴才吗。”
顺子忙道:“那可不一样,林哥哥伺候的是万岁爷,我可记得,上回我跟林哥哥来乾清宫送菜,看门儿的都不乐意搭理咱们呢,更何况,林哥哥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林杏笑了起来:“红不红的都一样,顺子就记得,你是林哥哥眼里的红人就成,往后在御膳房当差,谁要是欺负你,只管告诉林哥哥,林哥哥帮你报仇。”
顺子呵呵笑了起来:“有林哥哥在,哪有人敢欺负我,再说,还有我师傅呢,刚我出去,谁见了都上赶着过来跟我说话儿,比在浮云轩的时候还风光呢。”
林杏见他兴奋的样儿,不禁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以后有的是人巴结你。”
顺子打了洗脸水来伺候着林杏洗了手脸,又帮她把头发重梳了一遍。
林杏对着水盆瞧了瞧,满意的道:“还是我家顺子有本事,这头发梳的比我可qiáng多了。”
顺子有些羞涩:“这算什么本事,林哥哥才厉害呢。”
林杏拉着他的手:“要是把你调到侍膳监去就好了,这样也省的我天天自己梳头发了。”
顺子摇摇头:“能在御膳房当差,已经是想不到的造化了,顺子很知足,其实顺子一直喜欢做菜来着,如今在御膳房正好,还能跟着御厨学学做菜,将来要是出了宫,也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
林杏不禁道:“太监还能出宫?”
顺子点点头:“宫里是有专门供养太监养老的去处,却哪是人待的地儿,但能外头有个亲人的,若得了恩旨都愿意出去,哪怕会被外头的人瞧不起,也比死在宫里头qiáng,所以,那些掌事太监才钻心眼子的拿好处,要银子,就是为了出去的时候,有些金银傍身,能过几天好日子。”
说着,yù言又止:“那个林哥哥,其实宫里的掌事太监,大都像方大寿那样扣月例银子拿好处的。”
方大寿?林杏皱了皱眉:“提他做什么,这老太监把你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顺子愣了愣:“原来林哥哥还不知道啊,方大寿被御前大总管领着慎刑司的人杖毙了。”
杖毙了?林杏愕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顺子:“就是今儿上午,我师傅就是那时候把我领回来的,听外头的人都说是因为方大寿得罪了林哥哥,林哥哥在皇上跟前递了话儿,方大寿才被杖毙的。”
林杏心里忍不住发寒,虽说自己一直想收拾方大寿,可真让她下手要人命,也不大可能,自己毕竟是个现代人,对于人命不可能如此轻忽,这是骨子里就有的东西,是现代教育在她身上的烙印,即便嘴里说的再狠,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是不可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