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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咱家这病可重?这几日总觉着身上犯懒,没jīng神,连去御药房瞧瞧的心思都没了,咱家这么想着,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
林杏演戏演得极为bī真,不知道的,看见这个样儿,必然会觉得她命不久矣,可惜孙济世是个耿直君子,根本不会顺人qíng说话,直接道:“从脉上瞧,公公六脉平和,并无症候。”
那意思就说你身体好的很,再装也没用。
林杏却不理会他的话,这戏既然演到了这会儿,自然还得继续演下去才行,不然,岂不前功尽弃,虽觉以孙济世的为人,不会跟王直这样的小人同流合污,可没收拾了王直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此,便道:“连孙大人都瞧不出症候,可见咱家这条命真悬了,孙大人不用劝我,咱家如今也想开了,这御药房就不是咱家该来的地儿,前头曹公公是看不下去咱家占着他的窝儿,这才缠着咱家不放。”
孙济世满头黑线,想了想还是道:“不瞒大总管,曹公公的事儿,在下一直心存疑惑,大总管也深谙医理,想必知道,这梦游症大多发于孩童时期,成人若有此症候,大都是遗传所致,也就是说,父母有此症,儿女才可能发作,曹公公的父母虽不可考,却曹公公之前数十年,不曾发过此症,却在御药房发作起来,最终致死,在下一直冥思苦想,却怎么想不通其中道理,本想翻阅曹公公的医案,却不想那年御药房走水,烧了个jīng光,倒成了在下的一块心病。”
林杏眼珠子转了转,暗道,这孙济世费了这么多唇舌,传达的不过一个意思,他不信曹公公是因梦游症而死,听说自己也有了跟曹化一样的症状,这才急巴巴的赶来,是想弄明白其中的病理。
林杏不禁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个医痴,自己要不提点提点他吧,省的他天天往自己这儿跑,回头再引起王直的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指了指旁边的兔子笼:“孙大人,咱家这条命是死是活,就jiāo给老天爷了,只是我养的这两只兔子,怪可怜见的,这两天不知怎么不吃不喝的,还天天撞笼子,刘玉说是我喂的不对了,可我仔细想想,没喂什么东西,就是那天喂了些我每日的喝的茶,这些茶可是福建贡上的小龙团,也就王公公舍得拿出来送人,我瞧着两只兔子可爱,就想给它们也尝尝,不想就病了,孙大人要是得空儿,给它们瞧瞧,若是能好了,也是两条生命,阿弥陀佛。”
说到最后还念了句佛号。
孙济世愣了愣:“可否把公公每日喝的茶让在下瞧瞧。”
林杏从旁边的小几上把茶杯端过来:“这是何五一早上来给我泡的茶,说是用的玉泉山的山泉,我只吃了两口,剩下都在这儿呢。”说着递到孙济世手里。
孙济世倒是不嫌弃,就着茶碗喝了一口,这份勇气林杏都佩服,自己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她,这茶里弄不好下了毒,可这位根本不在乎,直接就往嘴里倒,林杏现在终于有些理解神农尝百糙的jīng神了,这个执着不怕死的劲儿简直一模一样。
孙济世:“在下可否把这茶跟兔子带回去?“
林杏点点头:”如此最好。“让刘玉把兔笼子提过来,jiāo给他,送着他走了。
刘玉:“万一他要是王直的人,岂不麻烦。”
林杏笑着摇摇头:“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孙济世这样执拗的人,是绝不会跟王直那样市侩的小人结jiāo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追查曹化的死因,估计,王直对孙济世也恨得牙痒痒,不是孙济世顶着太医院院正的名头,估计早跟曹化就伴去了。”
刘玉又道:“昨天你给王平吃的是什么?你连宫都没出过,哪里来的什么苗疆秘药,?”
林杏:“我要是不这么说,王平怎么会怕。”
刘玉皱了皱眉:“可是他若找太医一瞧,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林杏嘿嘿乐了:“他要不找太医,这事儿真不见得能成,他若是找太医瞧了,必会乖乖听话。”
正说着就听见敲门的声音,林杏笑了:“瞧见没说曹cao曹cao到,这小子来了。”
刘玉半信半疑的过去开了门,王平蹭的就闯了进来,到了林杏跟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我的大总管,林公公,您可得救救奴才,奴才可不想肠穿肚烂。”
林杏:“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若是你顾念师徒qíng份,那可对不住了,你师傅是变着法儿的想弄死咱家,这御药房有他无我,你要是照我说的做,咱家保你长命百岁,过后禀明了皇上,提拔你个二总管当当,岂不比给你师傅当徒弟qiáng。”
王平心说,倒了如今,只怕自己也没别的选择了,再说,这些年自己跟着师傅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好处捞回来都进了师傅的口袋,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落下,还有事没事非打即骂,这日子过着也没指望,不如借这次机会,除了老家伙,弄个二总管当当,既保住了小命,又得了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44章 御药房乱了

林杏见他动意,遂再接再厉:“想必你也知道,咱家来这御药房不过走个过场,早晚还得回御前当差,等咱家走了,这御药房还不是你的天下。”
王平越听眼睛越亮,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没点儿狠心成不了大事,他师傅是个一毛不拔的瓷公jī,要是自己再不趁早谋划,将来可落个没下场。
想到此,狠了狠心:“奴才照着大总管的意思gān事儿是成,只这曼陀罗粉却是出自冯国安之手,只怕瞒不过他,若给冯国安戳破又该如何?”
林杏:“这你不用担心,冯国安这一两日间也该病了。”
王平心里直犯嘀咕,你也不是神仙,你说病就病啊,不禁道:“大总管,冯国安可是太医院副使,医术高明着呢,便有什么病也请不了几天假。”
林杏看了他一眼:“放心,他这病没有十天半月的好不了,你若不信,咱们赌一百两银子如何?
王平差点儿没晕过去,心说,这位还真敢说啊,张嘴就是一百两,自己就算把家当全典当了,也弄不来一百两啊,忙道:“奴才不敢。”
林杏呵呵笑了两声:“最近忙乱不得闲,等过些日子,咱家窜个赌局儿,让王公公好痛快的玩几把,不瞒你,咱家别的本事没有,要说这赌运还真不差,十赌九赢,到时候,你跟着咱家下注,包你赢个盆满钵满。”
王平仿佛看见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往自己口袋里头飞,笑的见牙不见眼,却想起肚子里的东西,忙道:“那个,大总管,您给奴才吃的那东西,可有解药?奴才如今明白过来了,从今往后为大总管马首是瞻,您说一,奴才绝不说二,这解药不如您就赐给奴才吧。”
林杏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明白人,咱家也用不着费这力气了,那药极难得,不是机缘巧合,纵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给我的那人说了,此药一旦服下,除非死,终生不得解,不过,也不妨事,有短期缓解的方子,只要一个月吃一回,这东西不但不会作乱,还能保你身体安泰,比大补的灵丹妙药都qiáng。”
王平暗骂这厮不是东西,如今自己的命捏在这小子手里,先哄着他,等弄死了自己师傅,把这小子手里的药房哄过来,再想法儿收拾了他,这御药房可不就成自己的天下了吗。
王平可不信林杏说要回御前的话,卖屁,股爬上来的小子,皇上要不是玩腻了,能把他发落到御药房来吗。
不过,还别说这小子的确生的不差,唇红齿白,一张脸比那些宫女都细粉儿,难怪皇上都动了心。
林杏见王平贼呼呼的目光一个劲儿在自己身上扫,就知道没想好事儿,正琢磨怎么想个法儿收拾这小子一顿,忽的一只木桶从那边儿飞了过来。
林杏陡然睁大眼,正看见那桶奇准无比的砸在了王平脑袋上,把这小子砸的哎呦一声惨叫,白眼一翻就晕了。
林杏不满的看了刘玉一眼:“你怎么把他砸晕了?”
林杏拿这死太监没辙,只得认命的站了起来,想给王平瞧瞧,倒是砸哪儿了,别砸死了吧,手刚要伸过去探探他的鼻息,死太监却挡在她前头,一把抓起王平的脖领子,反正就是俩嘴巴。
王平果然醒了过来,这一醒过来,就觉脑袋也晕,脸也疼,不明白的看向刘玉,刘玉理都不理他,去那边儿接着晾衣裳去了。
林杏咳嗽了一声:“那个,对不住啊,刚木桶不知怎么飞过来了,正砸你脑袋上,哎呦,都冒血了,咱家也不留你,赶紧寻太医瞧瞧去吧。”
王平抬手一摸,果然一手血,吓的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再说什么,撒丫子跑了。
等王平没影儿了,林杏不禁看了刘玉一眼:“你说你怎么就没个轻重呢,要是把他砸死了,谁给王直下药去。”
刘玉只是不吭声,林杏叹了口气:“行,你是大爷,咱家不跟你上檩。”说着又靠在躺椅上,今儿天还真好。
不想自己不搭理他,死太监倒主动过来了,递了杯茶在她手里:“冯国安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林杏嘿嘿一笑:“前儿顺子过来,我特意跟他扫听了几句,冯国安也是御药房的轮值太医,这老家伙最是个好嘴的,尤其喜欢尝鲜儿,最爱吃的一道菜是杂菇汤,每次当值,必要吃这道菜。”
刘玉:“莫非你要在他的杂菇汤里下药?”
林杏摇摇头:“下药岂不落了下乘,既然他爱吃蘑菇,咱家就给他再加两样儿,保证汤浓味美,吃一回想两回。”
刘玉:“冯国安是太医,你确信他过后回过味儿来。”
林杏乐了:“回过味来也得吃个哑巴亏,小御膳房归着乾清宫管,按理说,只预备皇上的御膳即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副院使,竟然敢占这个便宜,毒死他都活该,更何况,我只是让他在家病个十天半月的,算起来还便宜他了。”
刘玉看了她良久,吐出一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转身进屋了。
林杏摸了摸鼻子,心说,懂个屁啊,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再说,这宫里头从主子到奴才有一个算一个,有不狠的吗,别看天天念着经,供着菩萨,那心比阎王都黑,哪怕是皇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起皇上,那变态最近倒找了新的乐子,昨儿听何五说,正满世界的选美人儿呢,林杏觉得自己之前许是想错了,这变态不是不喜欢美人,是审美劈来看腻歪了,想也是,后宫里的美人再好,一天两天行,日子长了,再美也成了马棚风。
红楼梦里薛蟠不就这德行,娶了一个,惦记一个,弄到手了看一眼都嫌烦,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估计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成了变态皇上的旧人,真不知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不过,这样也好,等过些日子美人们都进了宫,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这个御药房的大总管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带着太医去瞧病了,到时候既能看了美人,还能捞好处,这日子可比御前qiáng多了。
当然,前提是得把王直这老太监给办了。
却不知,这会儿御前大总管成贵正发愁呢,美人的画像倒是呈上来不少,可万岁爷要不随便扫一眼,要不gān脆看都不看,瞧意思根本没选美人的心思,莫不是还惦记着林兴那小子呢。
瞅着又不像,自打林兴去了御药房,没见万岁爷提过一句,成贵还特意选了几个清俊漂亮的太监在御前伺候,有两个比林兴长得还秀气,成贵暗里观察了观察,万岁爷对这些小太监从不假以辞色。
成贵这才放了心,又拐弯抹角的劝了皇上几回,这才勉qiáng选出了十位,先派宫里的老嬷嬷去教规矩,□□xingqíng,等过了年,一开chūn就进宫。
忙活完了这事儿,就不免想起了林兴,从心里说,成贵很喜欢这小子,聪明机灵,会来事儿,年纪不大,可论起心机城府,把宫里当了几十年差的老太监都能玩儿了,这小子真是人才啊。
成贵觉得,没有比林兴更适合接自己班儿的了,要不是瞧着皇上对着小子起了心,自己还真不舍的把他调走。
人走了,这心里却有些撂不下,虽说知道这小子鬼主意多,可王直又岂是好惹的,遂叫了跟前的小太监:“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那小太监一听总管大人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御药房倒是出了件新鲜事儿,先头御前的林公公去了吗,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竟得了跟当年曹公公一样的病,天天半夜不睡觉,往御花园的荷花池子哪儿跑,跑了好几天儿,宫里人都说是给曹公公缠住了,弄不好是曹公公来勾魂儿了,都说这位怕是不成了,谁想,没过几天儿,二总管也病了,症候跟林公公一模一样啊,也是半夜里不睡觉往外跑,给他徒弟弄回来好几回了,说瞧着人都迷了,倒是比林公公还吓人,都传说曹公公的鬼魂儿不消停,这才在御药房折腾。”
成贵真吃了一惊,才几天的功夫,怎么竟出了这么多事儿,当年曹化的死,虽没查出原因,可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二总管王直下的手,若说曹化死不瞑目,出来作乱,缠的也该是王直,不该是林兴啊,难道是先头弄错了人,后来改过来了,这听着都是笑话,鬼魂还能弄错了仇家不成。
这事儿十有*是林兴捣的鬼,之所以,自己在万岁爷跟前进言,让这小子去御药房,就是知道他懂医术药理,还机灵,再加上有乾清宫的传言,王直就算想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再有,就是疑心万岁爷这么多年没有皇子,跟御药房脱不开gān系,这御药房落在太后手里一天,万岁爷这皇子怕就没着落,调林兴过去,也是认定她是一员福将,说不定就能撞出个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