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耿小杰蔫了,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亲近了,别引起他的反感才好。

“哦……好的,你今天太帅了。”耿小杰转身倒退着走,说:“再见。”

陆飞虎答道:“想学篮球的话,空了教你打,这几天很忙,再见。”

晚饭后,耿小杰去冲了个冷水澡,西南地区昼夜温差很大,冷水一拧开他就后悔了。

不到五分钟,耿小杰果断结束了这个念头,被冻得脸青嘴唇白,牙齿格格作响,出走廊的时候被冷风一chuī,差点儿休克在走廊上。

幸亏坚持着回了宿舍,缩在被子里“呼啊——”“呼啊——”地打颤,过得(了)一会儿,终于回暖。

耿小杰心里十分无趣,叹了口气,对陆飞虎来说,自己只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吧。

他表现得太热qíng了,总是不懂留点儿余地。

耿小杰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在姨妈家长大,被孤零零扔在封闭的环境里早已习惯了。从高中开始就住校,一路到大学,直到现在。

总是一个人。

洗完冷水澡,身体反而热了些,耿小杰穿上棉衬衣起来,十点熄灯了,他趴在窗台边看对面楼。

陆飞虎还在那里抽烟,耿小杰忽然想远远跟他打声招呼,但怕惊动对面楼,又不太敢。

深秋的冷风chuī来,带着隐约的寒意。

他打算等陆飞虎抽完烟就去睡觉,然而十分钟过去,对面又亮起火光。

咔嚓声响,打火机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下传来,陆飞虎又点了一支。

耿小杰远远地看着那不明显的烟头红点,看不见黑暗里的陆飞虎,只能想象他抽烟时的冷峻面容。

秋风chuī过糙海,漫山遍野的枫树沙沙作响。

耿小杰呆呆看着,他侧身坐上窗台,背靠窗沿,一脚踏在窗台上看对面。

平时除了画图,耿小杰一般很少抽烟。

对面的陆飞虎还在窗前,又是咔嚓一声响,耿小杰心道他今天抽好久的烟了。

是了……耿小杰想到傍晚时陆飞虎说最近很忙,要回办公室一趟,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说不定压力挺大。

耿小杰在窗台上侧着身子,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陆飞虎终于关上窗门,回去睡觉。

耿小杰心思复杂,神qíng恍惚地下来,开着窗门便睡了,反正明天是休息日,也没什么能做的,不如在宿舍睡觉就好。

耿小杰辗转反侧,嗓子有点儿疼,打了个喷嚏昏昏沉沉地入睡。

一定是感冒了……不该洗冷水澡,他迷迷糊糊地想,又懒得起来找感冒药吃,于是第二天果然发烧了。

第六章...

周日中午,耿小杰只觉嗓子里像是着了火。

耿小杰艰难地挣扎下chuáng,爬到茶几边上,提着暖瓶一口气灌下小半瓶隔夜的温水,总算好过了点儿。

起身时脑袋又在墙边一撞,整个人天旋地转,从柜子里翻来翻去,找出一板阿司匹林吃下,重重摔回chuáng上,卷着被子继续睡觉。

发烧了发烧了……感冒,耿小杰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四肢酸痛,嗓子灼疼,畏寒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忘记量体温,又懒得起来,实在没力气。

有时候人往往不是病死的,而是懒死的。

耿小杰又睡着了。

周日半夜,耿小杰再度起来,灌下剩余半瓶前天晚上暖瓶里的冷水,半死不活地趴在chuáng上。

清晨,闹钟响起,被耿小杰一巴掌拍掉。

不知道睡了多久,内线电话响起,耿小杰迷迷糊糊地接过,是胡博士打来的。

“我我……”耿小杰的嗓子哑了:“感冒……老师……”

“你好好休息……”胡博士的声音远在天边不住飘忽:“要打针……”

耿小杰忙道:“不不……咳,咳,吃药……”

胡博士又说了几句什么,耿小杰把电话挂了,爬起来翻到药片,又吃了一片,哐当倒下,继续睡。

又睡了一会儿,耿小杰听见电话响,从被窝里探手一抓,抓到枕边,用耳朵压着,继续睡觉。

“开门。”电话那头的声音道。

“唔……唔……”耿小杰:“什么?”

“开门!”门外和电话听筒里同时响起陆飞虎的声音。

耿小杰揭了被子去开门,险些扑在门外那人的身上。

陆飞虎忙伸手来扶,耿小杰摆手示意不妨,躺回chuáng上卷着被子,吁出一口滚烫的气息。

陆飞虎道:“胡老师说你感冒请假,没发烧?”

陆飞虎伸手来探耿小杰的额头,那手冰凉,耿小杰不舒服地朝被窝里缩了缩。

“妈的。”陆飞虎道:“发烧怎么不去看医生?”

他把手伸进被窝,在耿小杰脖颈处抚摸,摸上他的胸口,耿小杰感觉到一阵冰凉,立马大叫:

“啊啊啊——”

陆飞虎收回手,去柜子的药盒取了体温计一量,四十一度。

陆飞虎马上抱起耿小杰,发现他的棉睡衣敞着,扣子都没扣上,嘴唇发白,额头滚烫,翻了个身趴着不动,只得去取了衬衣过来帮他穿上。

耿小杰伏在陆飞虎的肩头,陆飞虎几下给他脱了睡衣,帮他穿好衣服裤子,让他坐在chuáng边,单膝跪地给他穿鞋。

耿小杰道:“gān什么……”

“去医务室!”陆飞虎不悦道:“怎么病得这么重也不去看病……坐好!”

耿小杰两眼冒圈圈,身体一歪,又倒了下去。

陆飞虎给他穿上鞋,把自己的军外套批在他的身上,拉起耿小杰手臂,让他伏在自己背上,背着他出门下楼,去医务室治疗。

耿小杰烧得全身滚烫,意识一片混沌,唯一的记忆就是趴在陆飞虎背后,他gān净的脖颈很xing感,带着好闻的肌肤气息。

他的嘴唇抵在陆飞虎的脖颈一侧,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以后一定要常生病,这待遇真好啊……耿小杰迷迷糊糊地心想,但是多生病陆飞虎会烦,三天两头生病,多半就扔着自己不管了……久病chuáng前无孝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飞虎把耿小杰放在医务室的椅子上,jiāo给医生体温计,医生又量了一次,耿小杰像个小孩般缩着,还有点儿畏寒。

“输液吧。”医生说:“怎么也不早点儿来?”

陆飞虎道:“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午饭才发现的。”

医生道:“烧多久了?来,啊——”

耿小杰两眼无神,让看了舌苔,医生道:“一个人出门在外得注意身体……”

“不不不……”耿小杰见到闪着寒光的针头立马抓狂了:“不打针,我吃药,吃……”

“坐好!”陆飞虎一声怒吼,抬手要揍。

耿小杰一个激灵,不敢再挣扎,医生哭笑不得,把输液针头扎进去,耿小杰又是一声夸张至极的惨叫。

陆飞虎真是服了他了,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医生道:“这么大个人还怕打针?”

耿小杰咕哝几声,医生又道:“睡会儿吧。”

“睡吧。”陆飞虎示意耿小杰靠在椅背上,把自己的军服外套盖在他身上,给他掖好。

消炎药输了半瓶,耿小杰舒服了点儿,嗓子也没那么疼了,感觉又活过来了,也不打冷颤了。

耿小杰意识清醒些许,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见陆飞虎抓着自己投篮……身体微微一抽,睁开双眼。

陆飞虎坐在对面,翻一本杂志,耿小杰一醒他便察觉到,两人视线一触,陆飞虎抬眼望向挂着的输液瓶。

小半瓶,陆飞虎又潇洒一亮手腕,看表。

耿小杰心想:永远都这么帅。

“再睡会儿。”陆飞虎淡淡道,继续看杂志。

耿小杰假装闭上眼,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的眉毛,他的唇,他的瘦削的侧脸,他的鼻梁,耿小杰缩在军服里,闻着军服上陆飞虎的印记般的独家气味,那是一种呢绒军服、烟味、男人肌肤气息混合着的味道,温暖而安全。

耿小杰闻了闻自己的衬衣——满是汗味儿。

陆飞虎很gān净,短碎发显得十分jīng神,薄薄的军绿色衬衣敞着前两个扣子,现出古铜色的心口肌肤,军裤熨帖而平整,身材很好,站如松坐如钟,很标准。

陆飞虎察觉到耿小杰在看他,说:“睡觉,没听懂?”

耿小杰道:“飞虎哥。”

陆飞虎抬眼,剑眉一扬,示意他有话快说。

耿小杰:“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陆飞虎:“中午没见你吃饭,给工房打了个电话。”

耿小杰缓缓点头,把鼻子缩到军外套的衣领后,闷声道:“你忙吗?”

陆飞虎看着输液瓶,正眼看耿小杰,又微一蹙眉,说:“不忙。”

耿小杰:“忙你就回去,不用管我,现在好多了。”

陆飞虎叫来医生,叮嘱他记得换药瓶,起身走了。

耿小杰盖着他的外套,心里既幸福又有点儿难过,他忘记拿走外套了,为什么会注意到中午自己没去吃饭?还特地打电话去工房问一声?

还会专门来看他,只是单纯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耿小杰又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女医生换班的声音。

“少校,什么风把你chuī来了?”女人的声音笑道。

陆飞虎依旧冷漠的声音:“我弟弟感冒。”

“哟。”女医生道:“这是你弟?”

陆飞虎没有再说话,手背上一痛,针头拔出,耿小杰马上睁开眼,醒了。

陆飞虎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问:“还发烧?”

耿小杰道:“好了……你怎么又……”

耿小杰看见陆飞虎手里拿着个饭盒,料想里面是吃的,再看挂钟,已经傍晚六点了,中途陆飞虎应该是回了一趟办公室,又去给他买了些晚饭。

“衣服穿上,外面冷。”陆飞虎说完便转身出去。

“谢谢。”耿小杰朝那女医生点头告别,穿着陆飞虎的外套离开医务室。

陆飞虎头也不回走在前面,仿佛在想事qíng,两人到了楼下,陆飞虎道:“我送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