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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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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遥不吭声,嘴里一颗花生嚼得蹦嘎响。

岑野总算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冲着这事儿来的。他妈的好想跳下来,把张天遥这个乱放消息的蠢货摁在床上一顿揍。

可揍了他们不就知道,他也是个傻逼?

胸口闷闷的,闷得像被人塞进了五个沉默寡言不为所动的许寻笙。无名火隐隐烧着,最深处还有哪里在尖锐刺痛。

他举起一只手,在空中看着。刚刚差一点就牵她的手了。那她会不会像对张天遥一样,让他也滚得远远的?

他妈的,他还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小野你在干什么?看起来不太正常。”赵潭说。

岑野慢慢放下手,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懒得说话。

下铺两个人看他这样子,对视一眼,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又聊了会儿别的,张天遥起身告辞,赵潭笑着说:“喂,喝了酒走路别掉坑里。”

张天遥故意说:“老子失恋又不是失身,不会那么傻逼。”说完又看着上铺的岑野,这位大爷现在转过来了,闭着眼还在装睡。张天遥酒喝了,花生吃了,气也消了大半,说到底这种事要两情相愿,何况输给的人还是岑野,虽然不服但也没有法子。要是输给的是辉子他她吗真要气得上吊。

张天遥用手敲了敲床沿,说:“禽兽,别占了便宜还一副不得了的样子,给句痛快话,以后大家见着她……是不是就得当你马子对待了?”

却不料岑野拉过旁边的帽子,扣在脸上,说:“想到哪里去了?她说心里有人了,老子就得顺杆子爬上去?就得去和她好?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分心,只想拿全国冠军。”

张天遥一愣,一想岑野平时的姿态,倒真有可能不为所动。难道这小子刚才不是去找许寻笙了?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默不作声地走了。

赵潭一直蹲在下铺,望着一动不动的岑野。

“没好上?”他问。

岑野:“草,闭他吗的嘴。”

——

次日一早,许寻笙就起了,将工作室里外扫了个干干净净。坐了一会儿,又坐不住,跑到外面市场,买了些新鲜水果,橙子、梨子、火龙果,都是富含维生素、润喉的、下火的。统统洗干净,放在自己桌上。他们经过时,自然会取。

上午上了一堂课,临近过年,天气寒冷,工作室今年的授课也结束了。她再开课就要等年后了。

中午,她又去扫了院子里的落叶,她这个人,哪怕有心事,也是闷不作声的,只是会不断地找些事情干,活儿还干得特别漂亮利索。

以至于后来,辉子和赵潭站在院门口,辉子指着她,戏谑的说:“哇,你们看许老师拿个扫帚穿个裙子,扫地的样子,好像那个……什么葬花、扫雪之类的。”

赵潭说:“你这肉眼凡胎,我许老师什么时候不是清新脱俗仙风道骨?”

许寻笙微微一笑,放下扫帚,回过身去,便瞧见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们脸上。辉子赵潭两张笑脸后,是张天遥,他的目光和她一对,转瞬后,终于还是露出一点笑。

站在最后的就是岑野了。帽子低扣着,眼睛盯着地面,脸色挺冷。若是平日,早冲她懒懒的暖暖的笑了。

许寻笙垂下头。

一众人都进了屋,许寻笙去洗手。那盘水果,这帮小狼怎么会瞧不见,赵潭抓了个橙子,边走便开始剥,辉子啃了个梨子,张天遥也拿了个苹果。唯独岑野,经过时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径直下了楼。

“许老师,我们在下面等你哦。”辉子喊道。

“嗯。”

许寻笙站在原地,闷闷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是她第一次,投喂小野不成功。他连水果都不肯吃一口了。

她换好衣服,下了楼。

为了配合乐队风格,今天虽然只是训练,她也没有再穿在他们口里“仙风道骨”的衣服,而是换了件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阔腿裤,长发束起。她一出现,男孩们都多看了几眼,包括张天遥,看几眼就跟针扎似地把目光移开。

许寻笙坐在古琴前,岑野就在她前面坐着,他一直低头在调吉他,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许寻笙的心里忽然又有些闷,便随意拨了几下琴。其他人都没在意,唯独那人,忽地微微抬起头,静了一会儿,然后又低下。

“小野,海哥呢?又没来?”赵潭问。

岑野说:“老子不知道,打电话不接。”

辉子说:“海哥是不是觉得下一场赢定了,所以练习更加懒得来了?”

“把握再大也得练习,他妈的准备一进全国决赛就被淘汰?”岑野反问。

辉子:“卧槽小野你今天吃火药了?怼老子干什么?老子又没有旷课。今天你在来的路上就不对劲,一直抽烟谁也不理,现在冲我发什么火?”

赵潭:“辉子你少说几句,他那个来了。”男孩们顿时都笑,岑野终于也笑了,抬头笑骂赵潭一句:“滚,你才来那个了。”

笑完之后,几个男孩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女人,都看了许寻笙几眼,赵潭说:“不好意思许老师,瞧我这嘴,下次不乱说了。”

许寻笙微微一笑,以示并不在意。唯独“来了那个”的岑野,依旧低头不理会她。

一下午的练习时光,就这么匆匆过了。从外表看,岑野和许寻笙都没有什么不正常,仿佛都各自专注于自己的部分。岑野不紧不慢唱着弹着,许寻笙拨弄每一根琴弦,都是认真的。可其他人吧,总觉得今天乐队整体有点不太带劲。许寻笙的乐器和岑野、张天遥吉他合奏那段,更是中规中矩,没啥激情。

等到排练中间间隙,赵潭忽然来了句:“要是昨天晚上咱们表现成这样,肯定干不掉黑格悖论。”

直到傍晚时分,排练结束,这不痛不痒的风格,也没有改变。

当然,期间,许寻笙也不是完全不同岑野对话的。譬如,岑野感觉谁需要调整一下时,就会说:

“贝斯,慢了。”

“吉他,你丫跟老子主场抢拍呢。”

“琴手,最后那句旋律弱了。”

而许寻笙会轻轻“哦”一声,立刻调整,再与他尝试配合。

起初,许寻笙还叫过一次:“小野,这一句的旋律你觉不觉得有点突兀?”岑野却连头都不回,依旧只给她一个背影,淡淡“嗯”一声。下一次配合,已然没了问题。后来许寻笙再有话对他说,便不喊名称了,直接开口:“这里要不要再加一个高音?”

他多半直接弹出来,或者淡淡地说:“我觉得不好。”一次也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喊出过她的名字。

交流完毕。

天黑了,他们也走了。许寻笙收拾了一下屋子,站在瞬间空旷寂静下来的屋子当中,望着外头迷离的夜色,他们早走得没影了。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如同潮水,慢慢涨上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