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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夏樽说,“叫庄哥。”
夏樽一向桀骜不驯,刚才他一言不发,此时却真表现出了一点驯服的尊敬来,说,“庄哥,没想到你在我哥这里。”
庄籍对他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多年不见了,你长大了。”
又对夏榛说,“从小孩子身上,最容易看到时间过得快。”
夏榛说夏樽,“他就是痴长,除了玩乐的本事,其他都没什么长进。”
夏樽对他横了一下眉,心里想有别的本事,也没有作用,难道家业会给他哪怕一点吗,夏家偌大产业,他可是一点继承权一点股份都没有的。
只有一份坐吃山空的教育和生活基金而已。
而家里当家主母,也就是夏榛的妈妈,并不在乎别人说她苛待丈夫的私生子,对他从来没有一点好脸色,而且也根本不管他,只按时给他生活费,要是他真在外面被人弄死了,她恐怕还会快意无比呢。
这个家里,也只有夏榛对他好了。
而且,在父亲过世时,也是把他托付给夏榛的,让他好好照顾他。
最初夏樽有什么事,憋着一股闷气,是绝对不会找夏榛出马帮自己解决事qíng的,后来发现只靠自己,那日子简直太难熬了,所以傲骨实在抵不住现实的摧残,向现实低了头,开始和夏榛亲近起来。
而和夏榛亲近后,他发现有无限好处,因为夏榛是真宠他,虽然有时候也恨不得揍他,但真揍的时候却没用。
而且他也渐渐明白,一个没有任何继承权和股份的私生子,想要以后生活过得好,非得依赖夏榛不可,而有哥哥可以依赖,他为什么不依赖呢。
夏樽对夏榛那其实不是谦逊的贬低之词,无话可说。
庄籍进了卧室之后,夏樽才小声说夏榛,“哥,你难道把庄籍弄上手了吗。”
夏榛轻轻给了他的脑袋一巴掌,小声道,“胡说什么。我来B城,他正好在这里拍戏,就见了一面而已,请他在这里睡了一晚。”
夏樽“哦”了一声,居然不再继续就这事打趣夏榛。
夏榛去了洗浴室洗漱,夏樽跟在他身边,手cha在裤袋里靠站在门口,说,“哥,事qíng是这样的。我要去参加选秀,想让你帮我打点一下,给我两千万的启动资金,你看怎么样。”
夏榛听他这么说,在剃胡茬子的他直接转眼瞥了他一眼,“选秀?选什么秀?你不好好读书,总折腾这些。”
夏樽说,“就是‘最佳男声’。我想去做歌手和演员。”
夏榛听他这么说,简直想揍他几巴掌,“你又不是科班生,你会表演。”
夏樽挑了一下眉,说,“哥,你不要小瞧我。其实我也找了几家公司,以我的形象,他们都想签我,只是他们条件太苛刻了,我不想去。一个好的起点是很重要的,哥,你一定要支持我,要帮我。”
夏榛心想难怪他这个刺头刚才对庄籍那么友好尊敬,原来是这样吗。
夏榛说,“娱乐圈乱得很,以你的xing格,进去了只怕过得更乱。我不会答应的。”
夏樽很不高兴地瞪他,“哥!”
夏榛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抹了须后水,斩钉截铁地说,“说了不行就不行。”
夏樽恼怒地盯着他,不再说话。
夏榛不再理他,将头发也收拾好了,他就准备出门,夏樽拦着他,不让他走,夏榛道,“你再闹,我让人把你绑到内蒙的矿上去,让你十年出不来。”
夏樽怒得想打滚,但已经二十一岁了,实在不能再撒泼耍赖了,只能紧紧扣着夏榛的胳膊不让他走,在外面朋友圈子里一呼百应大哥风范的他,此时却要哭了的模样,又倔qiáng又可怜,“哥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就帮帮我嘛。你也想要我去好好gān出一番事业来对不对?你看我没有任何继承权,而且不允许进公司做事,以后我能做什么,你说,我以后能做什么?拿着那笔生活费,像清朝的那些遗族一样,每天养鸟斗蛐蛐吗。我进演艺圈,我肯定好好gān,我自己喜欢这个,一定gān出一番事业来,让你刮目相看。”
夏榛其实是个十分心硬的人,只对很少数人心软,而且他已经做下的决定,并且是正确的决定,是很难让他改变主意的。
他一把拽开了夏樽的手,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做得下来才怪。你以为演戏那么容易那么简单吗,你根本受不下来那份苦。去选秀也是胡闹。”
夏榛说完,已经走出了洗浴室,夏樽追上去拉他,“哥,你总要给我一次机会!”
夏榛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可能。”
夏樽气得拽上夏榛房里墙边的一个水晶装饰就要朝墙上砸,夏榛停下了步子,回头板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发这种脾气,以为我不敢教训你是不是。保镖就在楼下,我随时可以让人把你送矿上。”
夏樽乖乖把那水晶装饰放回了原位,气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夏榛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妈说不让你进夏氏集团,但我以后不会苛待你,你明白的。你去想想,做别的,也可以,或者什么都不做,你玩一辈子,我也养你。”
夏樽朝他怒喝了一声,从他身边擦过跑出去了,在外面差点和换好衣服收拾好的庄籍撞上。
他多看了庄籍一眼,然后飞快地冲到了大门口,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要撞出门去,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于是恶狠狠地换回了自己的球鞋,开门跑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还故意狠狠地关了一把,让门发出了很大一声。
夏榛从卧室出来对上庄籍疑惑的眼神,就说,“他总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不要管他,他过个几天,就会消停,然后又有别的想法了。”
庄籍真没有多问,说道,“我去片场了。”
夏樽道,“没让阿姨来做早餐,我们出去吃吧。”
庄籍说,“我去片场吃,钱清有买给我,不然我要迟到了。让一大群人等我,很不好。”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客厅里的窗帘是关上的,虽然外面晨光明亮耀眼,房间里却光线黯淡,顶灯亮着,在墙壁上打出一层柔和光晕。
庄籍站在这柔和的光晕里,一身风华,面若冠玉,jīng雕细琢,眼神明亮,对他浅笑,但是,却是有一丝疏离的,同前一晚的亲近温qíng,有很大不同。
夏榛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这种礼貌的疏离,他收起了他之前那种会恶作剧的调笑的姿态,变成了优雅的贵公子形象。
这样的他,就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的意思。
夏榛这次一眼就明白了他的这种姿态所表达的意思。
夏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庄籍为什么一下子就改变了,是因为夏樽来过的缘故?
庄籍不再和夏榛多说,人已经走了。
夏榛要叫住他,已经来不及,等他走到门口去,只看到庄籍从关上的门fèng里消失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夏榛实在想不明白。
夏榛回B城来做事,不可能不回家看看母亲。
在回家去之前,为补偿夏樽那受伤的心,他给他打了两百万零花进他的卡里,觉得他可以用几天。
而且给他发了个短信,让他不要乱来。
夏樽是夏榛父亲夏奕军的私生子,夏奕军第一次带着夏樽来见他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因为实在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会出轨,还悄无声息地多了个儿子。
夏樽还小的时候,在他心里,他父母的感qíng是不错的。
要说,他的父亲,这一生,可用jīng彩万分来形容。
他父亲本来是个穷小子,而且很混,和夏樽的母亲在相近的两个村当知青,所以就互相看上在一起了。
他的母亲柳云琇有一定的家世,只当了一年多知青就回城考大学了,之后把他父亲也从那山旮旯里带回了B城,两人就此结婚。
他父亲也考上了大学,比他母亲低一届,但他父亲毕业后没有去做分配的工作,而是开始做生意,在他出生前,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然后开始了他的起起伏伏的商界之路。
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甚至他父亲本人也不能,他父亲的发达,和他母亲的帮衬是分不开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两人的关系一定会很不错。
他的母亲,最初也当是这样觉得的,她辞掉了自己的工作,不仅利用自己的家世帮助自己的丈夫,而且也在公司里帮他。
两人成婚算早,但夏榛却是夏奕军二十九岁时候才得到的,那时候,柳云琇也有二十七八岁了。
柳云琇在有了孩子之后,将很多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因夏奕军的事业已经上了一个很大的台阶,他这时候已经开始涉足矿产业,以及家具和酒店等等行业,而且做得不错。
所以,他变得很忙,到处飞来飞去,很少在家里。
也是在这时候,他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夏家老二夏奕明进了公司,而且给了他不少权利。
夏榛在思索如何将夏氏集团牢牢捞回自己手中的时候,自然会去探查和思考二叔和三叔是如何一步步在夏氏集团里有如今局面的。
于是从夏奕明进公司开始揽权这里,他发现了父母之间感qíng裂fèng产生的可能原因。
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的一切都是依靠老婆。
他父亲英明果敢,而且勤奋实gān,一心扑在事业上,这份事业,虽然最初的确依靠了老婆,但之后,却每分每滴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在这种qíng况下,他怎么能够忍受别人对他的那种指点。
在他母亲进入集团之后,他母亲很快也表现出了非常qiáng的商业才能,夏榛甚至想,他的母亲的商业眼光大约比他父亲还要高一些,她那时候,就前瞻xing地看到了电子产业和互联网产业会有的巨大的潜力,而且要让丈夫将眼光往这方面放,在这时候是非常好的入行投资契机,不然在以后入行很难再占到优势。
但夏奕军不觉得她的眼光正确。
就此,两人就产生了分歧,因为在集团的发展上的意见分歧太大,柳云琇一气之下,开始专心带孩子,不再管集团事务。
对于丈夫引入兄弟进集团打帮手,而不是在当时引入高层管理人才,柳云琇最初也是反对过的,觉得这样并不是好事。
她的思想更西化,而且有一大帮在研究所里和军政界的朋友,在前沿xing的产业中,她的眼光比丈夫要高很多,但夏奕军并不承认,而且有打压妻子思想的意思。
夏氏集团,开始成了夏家的家族企业,并将柳家完全排斥在外了。
虽然夏奕军完全没有听从过妻子的建议,而且之后电子行业和互联网产业的发达,也让他知道妻子当初的眼光非常正确,他在心里应该是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商业机会,不过,他当然不会把时间花在扼腕叹息上,他只能将自己定下的产业方向做得更好,让夏氏集团成了国内有名的大集团,成了一方豪富。
夏榛想,在这种qíng况下,他的父亲和母亲离心并且出轨,和别的女人有了私qíng,似乎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事qíng。
夏榛并不觉得他父亲爱夏樽的母亲,但他和夏樽的母亲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夏榛作为后辈,不清楚,也没有兴趣去弄清楚。
在夏樽几岁后,柳云琇才发现了丈夫的出轨行为,当时她就气坏了,但不吵不闹,只是大病一场,病好后就要求离婚。
那时,夏榛已经有十二三岁了,他记得,那时正是他入学初中的时候。
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庭,马上就要面临分崩离析,夏榛从小被柳云琇教养得非常严谨板正,在他心里,爸爸妈妈形成的这个家庭,虽然爸爸很少在家,但这是完整的,也是幸福的。
所以父母之间闹离婚这件事的打击对夏榛来说不可谓不大。
本来就不是特别开朗的他,xing格就更加沉闷了,他也正是在这时候遇到了庄籍,庄籍是他的同班同学,那时候他还很矮小,白白嫩嫩,头发有点长,又大又黑的眼睛,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挺鼻,花瓣一样的鲜嫩又柔软的红唇,他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像仙童一样的女孩子,夏榛当时就心脏嘭嘭嘭地跳,被他吸引得无法转开眼睛,罗密欧可正是在这个年纪遇上了朱丽叶,并且爱得生死相随,可见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要觉得爱上,往往是一门心思地要去爱了,别的都不管,只要对方。
但夏榛并没有陷入这种生死相随的初恋之中,因为他很快得知庄籍不是女生,是男生!
这太打击人了,打击得他根本不愿意理睬庄籍,庄籍因为太矮,坐第一排,来他面前收作业,那黑琉璃一般的眼睛静静盯着他,里面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幽静深邃,像是有另一个世界,夏榛被他的眼睛带去了心神,之后主动找了庄籍说话,两人慢慢成了好朋友。
夏榛当然没有将自己家里的糟心事对庄籍说过,什么都憋在心里,好在,父母闹离婚的事qíng,最后不了了之了。
那时候,父母不会把两人之间的事qíng告诉他,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闹的。
他只记得,他母亲生病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外出差,而且是在澳洲,所以没有赶回来,他母亲将他叫到身边,说,“我要和你爸爸离婚,你已经有一定判断力了,你想跟谁都行,由你自己做决定。”
夏榛脑子里一片茫然,只能憋着眼中的眼泪,没有给出答案,但也没有让母亲不离婚。
因为他听家里的佣人说了,他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的事qíng。
他母亲病好后,他父亲才赶回来了,这时候,他母亲已经不愿意见他,只是让律师拿了离婚协议书给他,并且要从他父亲那里要走他一半的产业,也就是要酒店、房地产和家具产业,只把矿山这边的产业留给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