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来爱去

2019年9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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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只有有和无

没有多与少,可与否

如果阿粪不是天天都来,阿桑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天天来,如果不带又大又圆的粪球,她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伴随着粪球的,如果仅仅是火热的注视和慌乱的亲昵,她仍能明白。

可是,阿粪不是一个螂,而是两个,一个是爱,一个是憎,交织在一起,便成为虐。

所以阿桑只能越来越迷乱。

面对两个阿粪,她也只能化成两个阿桑,一个怨,一个慕,交织在一起是缠绵不已的瘾。

她从来没有过爱,她只能想,可能这就是爱吧。

同样,她也无法设想爱的结局,更不知道该主动为爱做些什么,她只能等,等来之后也只能承受。

对她来说,这种爱不是粪,可以开掘,可以团运,可以咀嚼,而是粪土之上的风,借助它,你可以嗅到粪的气息,却永远看不见,也抓不住,而且来去总是在倏忽之间,也像命运和生命本身。

所以,阿桑也越来越逆来顺受。

可是,正像风,它可以大可以小,也可以接连几天没有音讯,不是你想逆来顺受就能逆来顺受,阿粪忽然就不来了。

起初,阿桑还在继续等,到后来,便等不下去了。

她沿着阿粪来的方向一路去找,一连找了好几天,终于在那个岔路口见到了阿粪。

阿粪还像以往那样戏虐她,可是她发现阿粪不再是那个阿粪,目光中已经没有了那种火热。

爱就这样消失了。

也许是为了印证这爱是否真的存在过,等阿粪走后,阿桑返回去,下了土沟,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花雯,又是花雯。

本来就很模糊的权力被彻底剥夺,她还能怎么样?

当阿粪又开始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很平静。

他知道阿粪纯然是在泄愤,原因当然是花雯,但她不想躲,在自暴自弃中,她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地看到自己在阿粪眼中的地位,然后越来越安于这种地位。

这就是她能得到的全部,她很珍惜。

有一次,她在大坡下面看到了阿乌,她一惊,以为那是墩墩,随即便想起了花雯,也立刻明白了阿粪无名之火的起因。

这一发现让她很开心,原来阿粪之于花雯,正像她之于阿粪。

为了印证这一判断,她跟踪了阿粪,并如她所愿地看到阿粪被花雯欺凌。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爱怜。

这爱怜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的爱,也让她从此坚定起来。

随后,阿粪开始说服她接受阿乌,她虽然不答言,却丝毫不让步,除了对阿粪的爱,她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等。

她不知道能等来什么,但她只能等,却没想到那么快就等来了阿粪,更没想到竟能等来那样一个月夜。

阿粪睡着后,她一直望着他,望着望着,竟流下泪来,没想到幸福竟也如此令螂心碎。

她愉快地团运粪球,伺候阿粪,尾随着他,在星月下漫步,她不知道作为一个螂,自己还能要什么。

有时候,她会看到阿乌和花雯相亲相爱地一起推粪球,但她丝毫不羡慕,更不记恨花雯,相反,她诚心诚意地祝愿着他们,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幸福。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怕阿粪见到花雯,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阿粪再次迁怒于她时,她终于无法忍受,而黑犹犹的意外出现,则让她坚定了维护幸福的信念。

其实,乍见到黑犹犹,她也惊恐之极,根本没有料到黑犹犹竟会那样。

原来,黑犹犹虽然躯体庞大,心智却十分低下,而且,由于蜕蛹前吸食过多的肉汁,再加上炮火的震击,他的中枢神经发生变异,丧失了生殖能力。

见到阿桑,残存的性冲动让他忽然哭起来,并一连声大叫“姐姐”。

阿桑逃回洞里,他也追到洞外,可是身躯太胖,钻不进去,就守在洞外大哭。

阿桑虽然很害怕,但直觉告诉她黑犹犹并没有恶意和危险,于是她小心试探着爬了出去。

黑犹犹出爪奇快,一把抱住她再不松足,用力太猛,几乎卡伤她。

阿桑的母性自然涌起,在她柔声劝说下,黑犹犹才减了些力,却仍不松足。很久没有被谁这样依恋过,阿桑很开心,继续耐心安抚,黑犹犹渐渐平静下来。

也就在这时,她定好了主意,要让阿粪永远死心。

她先掘大了洞口,让黑犹犹和自己住在一起,悉心照顾,慢慢引导,黑犹犹很听话,虽然偶尔会狂性大作,却从来不伤到她,而且只要温柔安抚,很快就会平静。

她每天都给黑犹犹描绘花雯,让花雯成为黑犹犹心中唯一的“姐姐”。

等黑犹犹迫不及待、焦躁难安的时候,她才带着黑犹犹下了土沟,把花雯的洞口指给他,然后躲在一边静观。

见黑犹犹成功地吓走了阿乌,顺利得到了花雯后,她才放心回去了。

至于阿粪,虽然她一直没有见到,但并不担心,她相信阿粪不会跑远。

果然,第二天,她就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

她引着阿粪去看花雯和黑犹犹,阿粪的失声痛哭告诉她,她成功了。

她温柔地抱着他、爱抚他,让他把爱花雯的眼泪流尽,然后彻底地投身到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