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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靠近过来,烈儿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庞大压力笼罩过来,压得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烈儿自忖,论言辞锋利,伯己比不上余làng,何况现在落入他手,口舌之争只会一让事qíng变得更糟,倒不如像鸣王说的,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时机逃走为妙。只是这样等待时机,会不会等自己逃出去时,鸣王已经遇上文兰,中毒了呢?

他被余làng囚禁,根本不知道凤鸣等人已经识破了文兰沉玉之计,一场虚惊下化险为夷,所以仍然在为不能传递这个消息而心急如焚。

幸好,他毕竟也是资深jian细,知道越是心急越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在余làng面前曝露出自己的焦急,看见余làng正用仿佛能把人心穿透的炯炯目光盯着自己打量,反而仰起脸,大方地让余làng看个清楚,语调轻松地问:「是不是因为永逸追得太紧,把你吓得只敢在江面上活动呢?」

余làng从来都不会被他激怒,好脾气地笑道:「每一句话都要提起这个名字,你以为嫉妒能够让我做出失策的事?」

烈儿对他的目光毫不回避,装作惊讶的讥讽道:「你不是连心都没有吗?怎么可能会嫉妒?」

余làng只笑不语,用令人毛孔悚然的深邃目光盯着烈儿看了片刻,举起手掌在半空中击打两下。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汁进来。烈儿一闻那诡异的气味,知道灌药的时候又到了。

烈儿被囚禁已有一段日子,他看起来任xing,其实做事最为实际,知道逞qiáng只能落下个被灌的后果,对余làng无损,吃亏的只会是自己,索xing大方一点,主动伸手过去接了,当补品一样大口大口喝个jīng光。

余làng在旁边,静静监视他把药喝光,看他因为药汁难喝而率xing地皱起眉,既好看又惹人怜爱,体贴地接过喝gān净的碗,不在意地道:「我命人在我们逃离追捕的那片水域,投放了一具脸面腐烂,身形和你酷似的男尸。」

一芳边she来的目光,告诉他烈儿已经被这话题触动了。

余làng神色平静,「可惜这具尸体却未能如我所想,让永逸那男人放弃追查。据打探来的消息,他看到捞上来的尸体后,整整一天都待在房里没出来,最后竟对他的手下说,他已经接到你设法传出的消息,通知他这尸体只是惑敌之计,对于你的下落,务必继续追查下去。烈儿,你在我身边,真能传递消息到他手上?」

他侧过脸,微笑着看了看烈儿,又道:「只看你故意装作平静的表qíng,就知道永逸那所谓接到你的消息云云,只是他自己胡乱编造的。」

烈儿道:「他很聪明,能够识破你的诡计。」

「他并不聪明,只是怯懦得不敢面对你已经死去的消息罢了。」

「他知道我活着。」烈儿咬牙道:「为了他,不管多艰难我都要活下去。」余làng幽幽的目光在烈儿脸上一停,语气依然平静得叫人痛恨,「你说的没错,永逸的追查确实令我有点头疼。既然冒充你的尸体难以让永逸上当,我只好另外想点办法了。」

烈儿心中一凛,更加认真地等待他说下去。

可恨的是,余làng却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烈儿,如同高明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但那分过去曾经非常熟悉的优雅骄傲,炫目又使人感到难以摆脱的心痛。

烈儿倔qiáng地扭过脸,沉默不语。

这一次,余làng罕见的让步了,主动和盘托出道:「为了让永逸不再步步进bī,我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永逸,告诉他,你还在我手上,而且正服食着一种药液,这种药液喝下之后,必须每天持续服用,一旦断药,毒xing立即发作,无药可救。他即使追查到你的下落,但把你救出之日,就是和你永别之时。」

烈儿保持沉默。

关于这个自己每天被迫服用的药液,余làng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第一天起就对他直言不讳,这是毒药。

要让烈儿无法离开他,这是绝佳的方法,因为离开就代表了死亡。余làng此信的用意非常明确,即使未必能让永逸停止追查,却能让永逸在耗尽心血和jīng力的追查行动中更添头疼。

这表示他不但要把烈儿平安救出,还必须找到烈儿所服食毒药的配方,否则,救回的烈儿可能很快会在他怀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另一封信呢?」烈儿问。

余làng略微玩味地偏过头,扫了烈儿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烈儿毫不犹豫地道:「如果你想把这个作为要挟我的借口,那就不必说了。我不会为了想知道你写了什么信而答应你任何条件。余làng,拿这种仗俩对付我,你也太小看人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你玩弄于指掌之问。」

余làng颇有风度地颌首,「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烈儿不禁又恼又恨,心里非常清楚,余làng又再次对他使用异常高明的cao纵伎俩,这人永远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使人不能不随着他设置的陷阱一步步往下沉,直到失了xing命。

余làng是那种即使让你清楚他的狠辣,却不得不继续被他cao控的人物。要不被他cao纵,必须咬紧牙关拒绝诱惑。

烈儿暗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心里非常不安,仍然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被关在这里,即使知道书信的内容,也传不出消息。所以知道或者不知道,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算了。」

余làng在他身旁轻轻一笑,「那也未必,这信虽然写好了,但我还没送出去。也许你看过信后,会做出一些让我为难的事qíng来,使我把信拖延上几天再送出去。」

烈儿心中大为不安,却深知余làng已经对他展开攻势。

对上这家伙,不够坚定的下场绝对是一败涂地。

烈儿bī着自己不许被余làng的诱惑打乱阵脚,做出不为所动的姿态,嗤笑道:「我可不觉得自己能做出什么让你为难的事qíng,否则的话,早就做了。」

余làng轻柔地道:「那晚我诈作被箭she下马时,听到你惊惶的叫声。烈儿,如果你不像现在这样处处掩饰你的真心,而是明白告诉我你还喜欢着我,就足以让我为难了。那样的话,我或许未必忍心继续把你囚禁起来。」

烈儿胸膛骤然被热流灼得剧痛,五脏六腑都几乎翻滚起来。他恨透了自己!

多少也在外面历练了几年,怎么在余làng面前永远都是个被玩弄的对象?这男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痛苦到极点。

「我的真心?」烈儿瞪着他,半天才磨牙道:「我的真心早被人扔到泥里踩碎化成灰了,我现在身上这颗是永逸给我的,没你余làng半点的份!」

他说得咬牙切齿,宛如每个字都是血泪凝结而成,说一个字,便心更痛一分。

余làng安静地听着,听完后,神色难得地起了变化,逸出一丝黯然,「你要这样伤我,就别怨我让你难过了。」

他又举起手在半空中击了两下,招来侍卫,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jiāo给他,吩咐道:「把这两封信立即派人快马送出去。还有,告诉送信的人,这是紧要信件,必须不惜任何代价送出,即使收到我本人把信中途撒回的命令,也不必理会,只要把信送到收信人手中,重重有赏。」地|狱十*九层。整=理

遣走侍卫后,又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余làng的心腹鹊伏。

鹊伏走到余làng身边,压低声音禀了一句。

余làng轻轻「咦」了一声,立即站起来,对烈儿道:「你先歇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领着鹊伏走出去,亲自把囚禁烈儿的房门上了锁,匆匆赶到上层布置典雅的主人舱。进门见到那纤细端庄的背影,不禁透出一些微微的不满,「昭北被袭,繁佳局势又尚未稳定,离国国内也正需王族里的要紧人物帮助大王安定人心,这种时候,公主怎么竟为了区区小事亲自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西雷鸣王的事qíng,余làng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必会为大王办好,还是公主不信任余làng的能力?」

「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抱怨的口气呢,不会是被那个烈儿气出来的吧?天下居然有人能让你动气,真是趣事。」窈窕的背影缓缓转过来,露出妙光平凡但不失尊贵的脸庞。她椰榆了一句后,缓缓收敛出一个沉着的表qíng,「是王兄命我来的。他并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但鸣王的事qíng拖得实在太久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把事qíng办成呢?」

余làng深深吐出一口气,让心qíng平静下来,坐下后想了一会,开口道:「请问公主,大王命卓然领兵突袭昭北,和鸣王是否有关系?」

「王兄突袭昭北,是因为众国之中昭北国力最弱,现在又有繁佳作为通路,要占领昭北是最容易而且最快速的。」妙光侃侃道,「同国局势眼看将会大乱,昭北王的女儿长柳在同国虽然是王子妃,奈何没有实权,只是一门并无助力的姻亲。事实证明王兄的眼光没错,昭北被袭后,附近的邻国都无动静,西雷自顾不暇,永殷王和永殷太子都是目光短浅之辈,乐得袖手旁观。昭北王的女儿在同国为妃,但同国却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无集合兵马的迹象,可见长柳在同国的地位大降。

不过… … 」

妙光轻笑着啾了余làng一眼,「你的眼光也确实令人不敢小看,竟然会问偷袭昭北之事是否和鸣王有关系。明白告诉你吧,确实有一点点关系,因为昭北王被活抓后,王兄立即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给身在同国的长柳公主,要挟她在文兰一事上帮你瞒住真相,好使鸣王快点落入圈套。我离开离国之前,还未收到长柳公主的回信,不知道她会如何答复王兄。对了,有一件事我真的很奇怪,鸣王在同国待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怕他和长柳公主撞上,拆穿你假杜风的身分吗?」

余làng淡淡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妙光也是极聪明之人,并没有追问下去,轻轻道:「看你这模样,我就知道你没有把事qíng都说出来。

既然你觉得此计一定会成功,我瞧鸣王这次是难以逃过了。」

侍女送上热茶来,两人对坐着一早用茶点。

余làng最近都在对付穷追不舍的永逸,借机向妙光问问离国朝廷最近的qíng况,「听说大王苏醒之后,王公大臣们唯恐再出现国主无法理事的状况,已经连续四次请求大王再立王后,大王有何打算?」

妙光清瘦的脸蛋逸出一丝幽黯,答道:「这件事,王兄已经拿定主意了。」

「哦?大王拿定了什么主意?」

「他看上了一位女子,并且已经开口向她求婚。

只要那女子一点头,就能登上离国王后之位,封住所有王公大臣的嘴。最妙的一点是,这女子身后没有他国的势力支持,不会对王兄的决定做出牵制,而她又绝不是一个平庸的女人。」余làng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语气冷了下来,「大王要娶的,不会是媚姬那个女人吧?」

妙光点了点头。

余làng深藏不露的功夫向来令人惊叹,此刻却勃然变色,低喝道:「大王太过分了!离国王后,日后将会为大王诞下儿子,继承大业,怎么能这样随便?这不明摆着告诉天下,他虽然娶了王后,却仍然对西雷鸣王充满野心吗?否则天下那么多美女,何必娶一个曾经属于容恬的女人?」